遇仙记——欢从何处来,郎行去不归(第2/2页)



有道是,“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时间是吊诡的相对论。人生百年,浮生一瞬,他们被命运抛掷到一个始料未及的高度,落地时却极狼狈惨痛。他和他,就像是不舍轮回、恋恋尘世的游魂。那么认真,煞有介事。经历的一切还都无比真实,自以为真切,孰料早被命运抛离了原有的轨道。

一切的眷恋也成了妄念。

若此刻,能重回秘境,从此泯灭尘缘,笑看风云沧桑,亦不失为解脱之道。可惜的是,桃源难觅,仙凡永隔。曾经一见倾心、两情相悦的她们一样以莫须有的罪名裁决了他们。

凭什么,这一切难道是他们的错吗?若换作我也会愤懑,是仙女就有权利只爱陌生人吗?你说什么是什么,要爱就爱,不爱就不爱,先以姻缘来勾引,又以缘尽来推搪。

始乱终弃原来不是男人的专利。轻率地将一切归结于缘分,难怪缘分总伤人。

后来的唐诗宋词里,总有人借他们的身世抒自己情怀。词牌里《醉桃源》,又名阮郎归。情怀伤感,其调多半哀艳。

大唐元和十年,长安玄都观,残春。满树摇红。刘禹锡足踏点点苍苔、碎红,望着那凋落的桃花朗声吟道:“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是人都读得出来,刘禹锡落寞中暗藏兴奋、欢欣。他的意态激扬,是示威,跟权贵叫板:你们击不垮我,我又回来了!

我怕刘晨见到此句会失笑垂泪,别有一番滋味上心头。桃花,又见桃花。怎么同是刘郎,流水浮生,一样历经坎坷。他十年播迁,青云路未绝,而自己,恍惚一刹,就再也找不到归家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