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2/3页)

轿子近了,轿帘从里面掀开,县太爷把脑袋探出了一些,微笑地看着迎接的队伍,伸手摇了一摇,高声道:“大家好——”

村民们齐声应道:“县太爷好——”

县太爷又高声道:“大家辛苦了——”

村民又齐声应道:“县太爷辛苦——”

韩诤暗中赞叹:“真是一个得民心的县太爷啊!方才那人说得不错,如今这世道,好官确实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韩诤刚刚在心里赞完,突然发觉这位县太爷有点面熟,不禁一怔,而县太爷好像也同时看到了韩诤,话也不说了,手也不摆了,也是一怔。

韩诤难以置信地瞪大着眼睛,看着那位县太爷,突然失声高叫道:“原来是你!”

只见韩诤剑眉倒竖,二目圆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三两下拨开人群,直奔县太爷冲了过来。

所有的人都被韩诤的举动惊呆了,不敢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差役们也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要上前拦阻。可就在同时,那位县太爷却做了一件更加令人吃惊的事情。

县太爷“噌”的一声,从还在走着的轿子里跳了出来,见韩诤气势汹汹地冲将过来,马上一个转身,掉头就跑。

韩诤高声断喝:“你给我站住!”

县太爷跑得更快。

韩诤也追得更紧,再喝道:“我看你往哪儿跑!”

周围的人全都看傻了,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县太爷在前面跑,韩诤在后面追,直跑出七八丈远,突然,两个人好像同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下子全都停住了。

县太爷慢慢地转过了身,看着韩诤,面露凶光。

韩诤也慢慢地转过了身,扭回头看着县太爷,面带怯意。

就这样停顿了那么一会儿的工夫,两个人又开始了你追我赶,不过,这次却不一样了:在前面跑的是韩诤,在后面追的是县太爷。

这一来,更把围观的人看傻了,方才还有几名差役回过味来,想要捉拿韩诤,可这追逃之形势突然一变,又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这位县太爷又究竟是谁呢?

这位县太爷竟然是一个谁也意料不到会在这里出现的人物:莫老先生!

韩诤突然发现县太爷竟然就是在和州一案中于最后关头杀出重围的莫老先生,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马上想到,这回可再不能放过这个老坏蛋了,当即断喝一声,义愤填膺,气冲斗牛,就冲过去要抓莫老先生。

而莫老先生也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么个荒村僻野里遇见韩诤,这一惊也是非同小可,见韩诤气势汹汹来抓自己,马上想到自己在和州和云州的案底,心里是要多慌有多慌,也忘记自己这时候已经是县太爷了,当即跳下轿子,夺路而逃。

可逃了七八丈远,莫老先生突然明白过味来了,现在,自己不但是县太爷,手下有那么多的差役,自己本身也是一位内家高手啊,这一辈子只在赵大升面前吃过败仗、一直抬不起头来,可要对付其他人,连叶子和傻张都不是自己的对手,更何况这个一点儿武功不会的韩诤啊。莫老先生一想到这里,知道自己又是像和州那次似的因为一时心虚被唬住了,这才停下了脚步。

而韩诤也在同时想明白了这一点,心说:“我怎么连莫老先生都敢追啊,就算叶子和傻张再加上周雪儿都在,我们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啊。我现在就一个人啊,正义感一上来就把实力悬殊这事给忘了,这不是找死么!”就这样,韩诤同时也停了下来。

然后呢,莫老先生的眼光从心虚变成了自信,又变成了凶狠,韩诤的眼光从凶狠变成了没有自信,又变成了发熊。这一来,追的就变成逃的,逃的就变成追的,没多大工夫的事情,形势就颠倒了过来。

莫老先生愤怒已极,心道:我一个江湖上数得上名号的内家高手,还被团团差役护拥着,却被一个一点武功不会的愣头青撵得满世界乱跑,这也太丢人现眼了!

这回换到莫老先生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了,脚下一赶劲,三两步就追上了韩诤,一脚踢翻,喝令差役们:“捆了!”

差役们这才知道动手,一拥而上,把韩诤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

村民们这时候也才反应过来,立时给了一片热烈的掌声,其中一个中年人像是领头的模样急惶惶赶了过来,弓着腰,向莫老先生一挑大指,赞道:“县太爷街头奋勇擒劫匪,令人佩服,令人佩服!”转头又对一众村民高声道:“县太爷街头奋勇擒劫匪,好哇——”

底下一片喊声:“好哇——”

大家刚刚喊完,那领头模样的中年人冲到韩诤跟前就是两脚,这一下可起到表率作用了,众村民一拥齐上,对地上捆着的韩诤一顿拳打脚踢,搞了个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