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蓝鸽之章 空瘪的爱意,饱满的恨意(第2/7页)

最后的审讯安排在翌日一早进行,我打开那本因为写下太多记录而由薄变厚的笔记本,翻过那一页页写有线索、疑问和所有可能证明罪行的证据,这一个多月以来发生过的所有事情都记载在册,重温一遍,由物及人,让人感慨万千。

打开空白的一页,我慎重地写上日期和“审讯报告”这四个字。

此时,坐在我面前的,就是两起谋杀案的嫌疑人,乔唯和乔奕的父亲乔梓冲。我真的很想用自己有限的词汇去描述一下这个男人,这个曾经对我来说“谜”一样的存在,可我真的很难找到合适的字眼,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另类,多么引人侧目,恰恰是他太过于平凡,普通得跟走在大街上像他这个年纪已经为人父的中年男人毫无二致。我没看到自己想象中的狰狞面孔,也没有感受到一丝暴戾的情绪,他的目光看上去和罗景逸教授一样和善,怎么想似乎也跟罪恶扯不上关系。他拥有智慧、才华,甚至有能力拥有他渴望达到的一切。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在身为一个国际救援队资深队员之前,竟用残忍的方式杀害了两个女人,而其中一个,还是他妻子的亲妹妹。我试想过多种面对他时应该摆出的态度,坐在我对面的是一个杀人犯,他犯下的罪行十恶不赦,我想我应该愤怒,至少应该表现得再强硬一点,也许他会反抗,也许会狡猾地对我们提出的问题巧舌如簧地辩解,可他并没有,他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搓着被手铐绑在一起的双手,如同一尊石像,面如死灰,除了认罪之外,对其他问题拒不开口。

司徒南把带来审讯室的文件夹打开,那里有一些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资料。接着,我听到他长叹一声说:“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说,那就让我来说吧。”我手中的笔悬在半空中,震惊地抬起头,看着司徒南从我旁边的座位上站起,他走到一面白板前,拿起笔,在方虹的名字上圈了一个圈,转过头来,盯着乔梓冲说:“方虹,是你杀的吧?”

乔梓冲依然沉默着,从我见到他开始,他就一直挂着这样一个固执的表情,我惊讶的是,他为什么不像其他疑犯那样替自己辩护?可接下来的十分钟里,司徒南阐述的推理才更加令我震惊,他又用笔圈住吕伊娜的名字,笃定地说道:“但吕伊娜,并不是死在你的手上。”我盯着那个名字,听着司徒南说出下面这段匪夷所思的话来。

“杀害吕伊娜的人,是你过世的妻子,吕伊诺!”

“你胡说!”乔梓冲激动地吼道,“人是我杀的,关我妻子什么事!”

“不,就算你不肯承认,事实也还是事实。你只是在替你的妻子顶罪,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你不想看着她执著一生的心血和名誉化为泡影。”司徒南丝毫不示弱地说,“而你唯一能够掩盖真相的办法,就是杀掉方虹。”

“方虹是我杀的,伊娜也是我杀的,那些都是你们警方的胡乱推测罢了,没有证据你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司徒南将那份出生证明摆在乔梓冲的面前,“这个,就是证据!看到这个,你很吃惊吧?没有想到吕伊诺一直保存着这个,她一直藏着它,是因为她的心里还残存着最后一点点良知,她想有一天把这个秘密告诉你,就算不是告白于天下,至少也要让她的丈夫知道。吕伊诺刻意掩盖双胞胎是在圣水出生这个事实,是因为她不想让人知道一个惊天的秘密,那就是,双胞胎兄弟的生母,其实是她智障的妹妹,也是本案的第一个受害人,吕伊娜。最后的这一步,我还要感谢蓝鸽,若不是蓝鸽取得了凌乐乐的信任,她把找到的出生证明拿给蓝鸽看,我就无法验证那一系列推测。”

“不,不是这样的,这只是你的猜测……”虽然乔梓冲极力否认,但他慌乱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

司徒南接着说道:“没错,我承认,在我没有拿到下面这些证据之前,这些都是我的猜测,直到我根据猜测在市立第二医院找到了这份诊断书,又查到这几年来你们夫妇二人先后用不同的账户给方虹的户头转账,我才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推测。”他从文件里取出一份写有吕伊诺名字的诊断书,上面写着吕伊诺患有一种子宫疾病的诊断,主治医生正是本案的第二个受害人,方虹。“正是这两样东西和你的儿子乔唯提供给我们的偷拍照片,让我断定你和方虹的死亡之间一定存在着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而你杀死方虹的原因,就是因为方虹握着你妻子的把柄,方虹正是抓住了这个把柄,才向你的妻子进行勒索,也给她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这是一次看似是‘自杀’的他杀,也是一次你蓄谋已久的报复。之所以报复她,是因为你恨她,恨她逼死了你的妻子!”乔梓冲震惊地张了张嘴巴,听完司徒南这一番话,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