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女乞丐(第2/7页)

权钝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入睡的,大概是数到一百零八头绵羊的时候数睡着的。其间风轻云淡的,连一片梦的残片也没有在他的脑海中飘过。

当他一觉醒来,王传子已经在天井里喝起了早茶,手里当然在摆弄着手机。

王传子过的是孤家寡人的日子,这样的日子过起来就有点儿随意和散漫,所以也就没有煮早饭和吃早饭的习惯,只喝早茶。看见权钝从堂屋里睡眼惺忪打着呵欠伸着懒腰地出来,却朝权钝说:“早饭我都煮好了,稀饭,莫得(没有)菜,将就昨天晚上吃剩的陈菜哈。”

权钝问:“你吃没有?”

王传子说:“我刚吃过早饭,喝水就够了。”

权钝不理会王传子,进了厨房,揭开锅盖,稀饭煮得跟个糨糊似的,还黑乎乎的有一股糊味儿。权钝也不计较,舀了一碗端到天井里,筷子也懒得用,稀里呼噜地边喝边朝王传子说:“干爹,你昨晚上和哪个摆了一晚上的玄龙门阵?还用微信聊天?够扯把子(神气活现)的哈。”

王传子似乎并不乐意权钝问他这个问题,沉着脸说:“这个你就少管了哈。闲事少管走路抻展(利索),干爹就不兴有点儿隐私嗦?”

权钝一撇嘴说:“不说算了,遭骗了不要说我没有提醒过你哈。现在微信上的骗子不多但是也不少哈。”说完三下五除二地喝光碗里的稀饭,将碗朝厨房里的灶面上一扔,撒腿走人。

要说王传子的药酒还是有立竿见影的奇效,权钝出了四合院的大门才发现,浑身一点儿都不疼了。

接下来的一连几天,整个上河坝村都是风平浪静的。权钝一直以为包世奎会来找王传子的麻烦,可是包世奎却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般,根本就没有在上河坝村出现过。就连包世发也没有再去找过王传子。这让权钝觉得情况有点儿不大正常。

而荒坟坝里的发掘工作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是保密措施做得更严,根本不容外人靠近。邱晓宇和武教授也只偶尔来一下考古发掘现场,来了也只是在考古现场逗留一阵子就离开了,也不再去拜访王传子和权正梁。

权钝觉得在家里待着也挺无聊的,就给顶头上司打电话,说打算撤了。可是顶头上司却说:“你就给我在那儿好好待着,我没叫你撤你就别撤。”

权钝说:“可是啥事也没有啊!现场根本就进不去。”

“进不去也在那儿待着,就当疗养。”上司的态度很不耐烦。

权钝有种被流放的感觉。可是隐隐约约地,他又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预感。因为他的顶头上司原先就是一个跑新闻的高手,新闻嗅觉比狗鼻子还灵。这样的上司,是不会平白无故地将权钝闲置在家里并且让权钝闲得蛋疼的。

既然上司都发了话,权钝索性就心安理得地继续在家里闲待着。

权钝每天晚上照样被王传子纠缠着去陪他,总说自己这段时间右眼皮跳得厉害,怕出啥子事情。

权钝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就依了王传子,每晚上睡门板数绵羊。

权钝深切地体会到人一旦混成废物篓子了,的确是一件很不得劲儿的事儿。他觉得自己真的就快成废物篓子了。他甚至希望巫芷茜打个电话来骚扰骚扰他,让他这百无聊赖的日子间或有点儿亮色。

人一旦无聊的时候是最容易犯贱的。所以权钝就挺犯贱地希望巫芷茜给他打电话骚扰他了。

可是巫芷茜并没有遂了他的意,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讯。

其间也想过给邱晓宇打个电话,却找不到打电话的理由。因为他跟邱晓宇之间的关系还没熟络到可以随便打电话摆闲龙门阵的程度。有两次他倒是真的打了,邱晓宇总是在电话里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说:“我现在挺忙,没别的事就不跟你聊了。”接着电话就挂了。

也许是到了第五天的早上,王传子对权钝说:“老二,今晚上你就不用过来陪我了,你就在你屋头睡瞌睡算了。这几天我觉得你也怪遭罪的,没有一晚上睡过好瞌睡。我这儿这几天也没有发生啥子事情,应该是不得啥子事了。我的右眼皮也没有跳了,多半这个关口算是过去了,所以喃,干爹就不搅臊(打搅)你了哈。”

听王传子这么说,权钝总算是有种解脱了的感觉。

回家的路上权钝终于接到了上司的电话,让他回单位开个会。他以为被流放的日子这就算是结束了,可是开完会以后,上司却叫他仍旧回家做卧底,甚至没有问他这几天做卧底究竟有什么进展或者收获。

这搞得权钝既憋气又莫名其妙。

权钝心里暗自盘算着,要是再这么让他坐这种冷板凳,他就要辞职不干了。

权钝回到家,刚一进家门,看见父亲权正梁和母亲王玉秀坐在院坝里边干着手上的活儿边摆龙门阵,见他回来,两个人停住了话头,脸上的表情都显得有点不大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