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凶手(第2/5页)

“你跟贵婉是什么关系?” 

“从哪论?” 

贵翼冷峻地扫了资历平一眼。 

“我是说,从贵家论?还是资家论?” 

“你还想从贵家论?”贵翼的话别有深意,“你觉得你有这个能力吗?”他不说“资格”,他说的“能力”就是“正直而善良”。 

资历平颔首,表面很顺从,却从嘴里“蹦”出一句话来,一句令贵翼当场瞠目结舌的话来。很简洁,很清晰。他说:“贵婉是我大嫂,我是她的小叔子。” 

“谁?”贵翼懵了。 

几乎是晴天里一个霹雳。 

“你说谁?” 

“贵婉是我大嫂,我是她小叔子。”资历平近乎机械地复述了一遍。 

“贵婉结婚了?”贵翼摇着头,眼睛模糊得不能再模糊,“我妹妹居然瞒着家里人结婚了。”他喃喃自语,目光更加迷离。“我不信。”贵翼坚定地抬起头,严厉地瞪着资历平,厉喝了一句:“你撒谎!” 

“我没撒谎!”资历平的眼睛里闪烁着倔强的光芒,“我没撒谎。” 

事实就是事实,无可讳言。 

“贵婉到底是什么人?” 

贵翼其实已经怀疑贵婉是中共地下党了,他被自己这种猜测所折磨。他宁肯相信自己是“妄断”。 

“共产党!”资历平的回答是坚定的! 

贵翼从心底打了个寒战,空气仿佛是凝固的。 

林副官面如土色,他用眼角的余光去窥视了一下贵翼。贵翼很清楚林副官这一瞥的含意,他犯了一个很可怕的错误,以自己的身份是绝不能介入“共谍”案的。 

三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个跪着。紧张和压抑憋得三个人都透不过气来。 

“贵婉?为什么会这样?”贵翼喃喃自语。 

“她为自己的信仰而奋斗!” 

“她一介弱女子……” 

“精卫衔木石以填沧海,明知‘徒劳’,却也悲壮。” 

房间里一片神圣的静谧。 

贵翼审视着资历平。资历平身上有一种不可解的神秘,而贵婉的身上也兼具了不可说的秘密。 

点点滴滴的秘密就像激流在贵翼血管里冲浪,迫使他血脉偾张,镇压着他的威严。 

“你大哥资历群是共产党吗?” 

“不知道。” 

“你可以坦诚地告诉我,贵婉是共产党,为什么到了资历群这里,你就语气模糊了?” 

“贵婉已经牺牲。” 

贵翼的心“疼”得厉害,目光深邃地盯着资历平,说:“你是不是共产党?”

“我心向往之。”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是国民政府军械司的副司长。你指控我妹妹是共产党,我现在就可以秘密处决你!!” 

“权利不等于正义,更不等于真理。” 

贵翼和资历平仿佛是充满敌意的对峙,但是,他们都明白,他俩身上有一种共同的东西存在,不为严酷所屈服,不为血脉有妥协,意志坚定,坚忍不拔。 

“告诉我贵婉是怎么死的?”贵翼问,“凶手是谁?” 

“告诉我贵婉同志是怎么牺牲的!”苏成刚代表中共中央苏区领导在汉弥尔登大楼的一间写字楼里秘密会见上海情报小组组长明楼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贵婉的死因。 

明楼正襟危坐着,心情很沉重。 

“贵婉同志是三个多月前在巴黎牺牲的。我和明诚同志可能是贵婉事件中党组织内仅有的目击者。” 

“您能详尽地叙述给我听吗?” 

“当然。”明楼说,“这是我的责任。我最早接触过的交通局同志,就是贵婉,代号‘烟缸’。不过,我能说明的事件经过,可能会与事实有些许误差,因为我和贵婉同志是没有横向关系的,我和她的相识,仅仅来自于,她曾经向我传送过苏区的情报,并发展了我弟弟阿诚入党。” 

“明白。”苏成刚说。 

故事是破损的,残缺不堪的。这很正常。在残酷的地下斗争中,没有任何一个情报来源是绝对可信的。 

“上海交通局在中共中央的直接领导下,开辟了一条由上海进入江西中央苏区的地下交通线,全程3千公里。专门负责运输物资,传递情报,护送人员。他们的路线纵横交错,南至香港,西至西康。上海红色交通站成了中共中央与所辖省市地方党组织联系沟通的桥梁。而贵婉同志是上海交通站情报员中的佼佼者。”明楼说,“我们情报小组收集到的很多绝密文件,都是由红色交通线传递到苏区的。我的掩护身份是军统上海站情报科的特务,我和我的同僚王天风接到上峰命令,让我们配合上海警察局去巴黎执行一项秘密任务。由于事发紧急,我也没有办法通知到党小组,就匆匆去了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