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冥婚

等肖炘杰被一盆冷水泼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人五花大绑在一根柱子上。使劲挣扎了一下,却发现绑住自己的是粗壮的麻绳,而且绑的人显然很有技巧,竟然连半点都挣扎不动。

过了有半分钟,他渐渐完全清醒过来,偏过头去,看见了同样是被绑住的丹木,只不过丹木的神色,看起来依然十分镇定,想来是有着自己的打算,这让肖炘杰稍稍安心。

不过,他转过头四处瞧的时候,却是没有看见西玛的影子,这顿时让他开始惊慌起来。

“别担心,西玛暂时不会有事,就算是她有事,我想那东西也不会坐视不理。”

“那东西?什么,那个布哲的弟弟的阴灵么?”肖炘杰小声道。

“他算什么东西?一个区区的阴灵鬼魂和那东西比起来,就像是一只毛虫和神龙的区别。”丹木冷哼道,很明显,他似乎是知道什么,只是现在还不便说出来而已。

“接下来该怎么办?你有逃走的计划么?”

“当然有,而且我还要留给敢算计我们的人一个终生难忘的礼物。”丹木的语气有些森然,虽然对方的算计最终被他识破,而且做了准备,不过以他之前杀伐果断的性格,这仇却是要立时报了心中才能爽利,要不然憋在心里着实让人气闷。

“那我们现在是……”

“等,你昏过去的时间并不长,前后加起来也不过半个小时,时辰马上就要到了,他们就快来了。”

果然,丹木的话音落下不到两分钟,布哲的声音已经在外面传来:“把那两个外乡人带过来。”

很快就有几个干瘦的蓝衣汉子进来,然后将两人从柱子上的绑缚中解下,但是拴在两人身上的绳子,却依然没有动。

两个人被那些蓝衣汉子推攘着带到一个大厅之中,这屋子虽然也是红砖瓦房,但是却比一般的村民家庭要大许多,中间那根大梁几乎是一抱粗细的巨木整根做的,整个房间有两百多平大小,完全就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大厅,能够容纳一两百人。

这大厅此时布置得喜气洋洋,但中间一个放置在火灶旁的棺木,却是让这喜庆的气氛中透着几分诡异,棺木的周围插着几根木杆,上面有五张两三米长的白幡竟然无风飘动。

周围的人神情肃穆,只有两个胖乎乎的老人,在一起兴高采烈地张罗着。布哲就站在他们旁边,看样子这应该是布哲的父母。

“师公,可以带新娘上来了么?”布哲恭敬地问向一个透着几分诡异的老人。

“师公是彝族对寨子中的通灵人的尊称,其实这些师公正确的叫法应该是‘毕摩’,也被称为‘贝马’,地位和我们羌人中的释比接近,是村寨中的巫师。”丹木轻轻向肖炘杰解释道。肖炘杰点了点头,他知道丹木对于这些古老民族的了解,远在一般人之上,知道这些基本的常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等等,我先念完开路经,再带新娘上来。”那老毕摩说道,然后以彝语开始念诵开路经。按照彝族的风俗,这开路经是先要赞颂死者的勇敢,然后为死者指引迁徙来的路线直到找到回祖地的路线,不过现在,这开路经似乎经过了一些变化,那是招引亡魂前来相会。

接着,几个乐师模样的村民,拿着长葫芦笙开始伴奏,周围的家属和一些亲近的村民,开始排成三行围绕着中间的棺材跳舞,边跳嘴里还唱着丧歌。

“这是在干什么?”肖炘杰有些毛骨悚然,这诡异的景象,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不要紧张,现在不过是他们按照古老的风俗在‘脚踩舞’,本来这是送葬出殡才会经历的仪式,不过为了完成冥婚,我想是提前了吧。”丹木回答道。一旁看管两人的干瘦汉子惊讶地盯着丹木,似乎,没有想到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家伙,居然对彝族的风俗这么了解。

不过另一个就没那么客气,恶狠狠地在肖炘杰头上一拍,让他大怒的同时冷冷地说道:“你们两个给我老实点,要不然宰了你们祭祀恶灵。”说完,将两人绑在一根柱子上,然后和那几人一起走开,加入到跳脚踩舞的行列中去。

接着,那师公开始手持八卦铃,嘴里不停地念诵着什么,刚开始肖炘杰还没有注意,但是那师公嘴里反复出现的部分音节,却渐渐地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些音节中的一小部分,他敢肯定自己从沈教授那里听到过,那是沈教授在翻译巴蜀图语的时候,嘴里不经意地念叨出来的,很明显,这些似乎像是什么咒语的彝语,至少有部分音节和是巴蜀图语相同的。

“他在说什么?丹木,能听懂他在说什么吗?”肖炘杰有些着急地问道。

“你当我是百科全书么?什么都知道。”丹木没好气地说:“我可是没念过什么书,就算对彝族的部分风俗有所了解,那也是因为毕摩的存在和羌族释比很接近,我从外祖父那里听来的,可这并不意味着我连古彝语也懂了。要知道就算是现在的彝语知道的人都很少,更不要说这种如同天书咒文一般的古彝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