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锤

其实,森克这个人并不坏,尽管人们可能认为他有点儿傻里傻气。

事情的开始我还记得。那是一天晚上,我和森克静静地坐在海边,凝望着午夜蓝色的太平洋,海浪拍击着加州的海岸,发出哗哗的巨大声响,然后又破裂成无数的白色泡沫,悄无声息地慢慢散去。

“你瞧,大海给人的感觉真是太美了!”我不由得赞叹道。

森克不为所动,或许他刚从吸毒所带来的飘飘欲仙中清醒过来,只见他双臂抱膝,将下巴搭在双臂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大海。

“森克,你倒是说话呀,这里难道不是很美吗?”我继续说道。

森克只是耸耸肩,还是没有吭声,头发被海风高高地吹起。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森克打破了沉默,缓缓地说道:“如果用辩证的眼光去看,情况就不同了。你这样看,会觉得它很美,但假如你换个角度,就会发现原先的美变成了一种腐蚀,比如,我们眼前的这片大海它正在做什么?那一排排浪花不停地冲刷过来,难道不是在撕咬和吞噬着海岸吗?或者说不是在慢慢地撕咬和吞噬着加州吗?如果你再仔细瞧瞧,甚至还可以看见它的利齿。”

我熟悉森克,对他这种所谓的辩证观点也早已听惯了,所以没理会他。

森克这个人很怪,他在清醒的时候经常会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甚至有时还会指天发誓地说有什么人(或东西)要攻击他。总之,他为人处世的逻辑就是,不论什么人或什么事,只要有可能威胁到他的利益,他就要先下手为强。甚至可以这样说,在某些时候,森克就是个心术不正的人。

我与森克是在三藩市认识的。你或许还不知道,那个三藩市可是个远近闻名的地方,当然,说它有名并非是有多么美好,恰恰相反,那里是个十分破败的地方。比如我们的住处就简陋不堪,那里几乎都是流浪汉,大概有二十多个,弄得警察每个星期都要去巡查好几次。为了逃避警方三番五次的盘查,我和森克决定搬离那儿,于是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就离开了那个鬼地方,向着洛杉矶出发了,说实在的,我们俩现在也厌倦流浪了。

“伙计,我们得弄点儿钱花才行。”森克说着,轻轻地用指尖理了理长发。

“有什么好主意,说来听听。”

“邮票和古董!”

“哦?”

“你听说过里尔这个人没有?”说着,森克将身子向后一仰,躺在了沙滩上。

“当然听说过,那是个十足的电影流氓,货真价实的乡下人!”我不屑地说道。

“这你就错了!他一向是个具有领袖气质的人物。”森克说,“他不仅拥有各色的女孩子,而且还拥有许多收藏品,据我所知,他收集了许多邮票和古董,昨天他还跑到欧洲去潇洒了。”

“你是怎么知道?”

“当然是报纸上登的了。”

“噢,我明白了,你是想趁他不在家,去偷他的邮票和古董。”我恍然大悟地说。

“你真聪明,我们干吧,怎么样?”

“这,这可是很冒险的呀!”我有些担心地说。

“你放心好了,我们都是干这种事的老手了,不会有事的!”望着森克那兴奋的神情,我也就点头答应了。

“好,那我们明天就行动!”森克说,“先要找到他的住所,然后撬门而入,你还记得我们在三藩市偷那个政客的家吧?那次我们把他所有的威士忌都偷走了,真够爽的!”

接下来,我们就开始商量具体的行动方案,正说着,森克突然抬起头,用手朝前面一指,说:“你看,”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海面上有些灯光,“那些该死的有钱人正驾着自己的游艇在游荡,他们在银行的存款有上千万,而我们却什么都没有,凭什么?”森克愤愤地说。

我们在海边又坐了一会儿,然后就朝着停放着老爷车的地方走去。

第二天一早,我和森克打扮成一幅绅士的模样,然后去一家旅行社打听里尔的住处,因为里尔是这里的名人,所以我们很轻易地打听到了。那家旅行社的人还拿出一张里尔住所的照片给我们看,那是一座很气派的别墅,坐落于山谷中,四周不仅有高高的围篱,还有一些大树,显得十分隐秘。

离开旅行社后,我对森克说:“从里尔住所的周围环境看,我们这次偷窃计划也许能够成功,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我们行动时遇到他家的用人怎么办?”

“用人?”森克抬起头瞧着我。

“是呀,你想想,那么大的别墅,里尔总不会什么人都不留就到欧洲去旅游吧?”我认真地说。

“你还不了解那些有钱人,在他们眼中金钱就如同一张纸,远不如我们看得那么重,他们一有空就跑出去玩儿,不是乘飞机就是乘轮船。”森克说,“再说了,就算他留下一两个人看家,也休想逮到我们,那么大的房子,除非有一打以上的用人才行,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