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舱里的钟声

此刻,我正坐在从明尼苏达州杜鲁门城飞往华盛顿的班机上,身旁是山姆,他身材高大,头几乎要顶到上面的行李架了。这时,山姆看了看手表说:“托尼,现在是七点十分,我们已经飞了一半路了,他们肯定认为我会逃亡海外,不会再回来了。”

“山姆,你不是在逃亡,而是要去完成一项庄严而神圣的使命。”我说。

“对,你说得对!我不是在逃亡。”山姆赞同地说。

这时候,从我们头顶上传来一阵“滴答,滴答’的声音,吓得山姆瞪大眼睛,一只手紧紧抓住我们俩座位之间的扶手。也难怪,他长期处于恐慌之中,而这种滴答的声音,在他听来就仿佛是定时炸弹的定时装置发出的声音。

他惊恐地望着我,那眼神就像一个无助的小孩子寻求大人的保护那样。

我屏住呼吸,仔细听了听,然后十分镇静地站了起来,尽管我此时也是心怦怦乱跳。我抬头看了看山姆头上的行李架,只见上面有一个公文包,但它不是山姆的,因为山姆的皮包此刻正在他身旁,而且上面还印有名字的缩写标志。

我又仔细听了听,发现滴答声是从那个无主的皮包里传出的,而且它的声音很响,就像敲小鼓似的,几乎每一声都让我胆战心惊,似乎它随时都可以让我和飞机上其他四十几个无辜的生命难保。当然,这或许并不是真的,只是我的一种猜测。

滴答声仍不断地从那只公文包里传出来,我猜测那一定是定时装置,至于是什么样的装置谁也说不清楚。也许遇到震动,它就会爆炸,所以我一直没敢碰它,想琢磨出一个更稳妥的办法。

山姆也一直在盯着我,一分钟过去了,“我们怎么办?”他问道。

我没有吭声。

“妈妈,我听到有时钟声。”在山姆前面座位上的一个小男孩有些忐忑不安地说。

“要真是时钟就不用担心了。”我暗暗地想。

这时,一位空中小姐端着盘子走了过来,她似乎也听到了什么,就站在我座位旁边的过道上仔细倾听着,过了几秒钟,她对我说:“先生,那是你的吗?”我能明显地看出,她说话时脸上的微笑是牵强的。

“噢,我想那里面是一只钟吧?”然后我又靠近她,轻轻地对她耳语说,“小姐,那个皮包不是我的,我觉得那里面很可能是一颗定时炸弹,是坐在窗边的山姆先听到的声响。”我用手指了指山姆,山姆也看了看我。

那位空中小姐听了我的话,神情骤然紧张起来,急忙向驾驶舱走去。不一会儿,麦克风里就传出一个男人冷静的声音:“各位女士、先生们,我是机长,在十七号座位上有一个没有标签的皮包,不论它是谁的,请声明……”

“滴答、滴答”的声音仍然不断地传进我的耳中,在我听来就像打鼓一般响,心里愈发紧张。

听了机长的通知,所有乘客都把头转向我们这里,我也用目光扫视着他们,希望看到有人站起来,承认皮包是自己的,证明这是一场虚惊,但是,除了有人窃窃私语外,没有谁承认是那个皮包的主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那滴答声似乎就像催命符一样吞噬着山姆的心,他的额头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真该死,它什么时候会爆炸?”他焦急地说。

乘客们看着这一切,也显得躁动不安了。

这时,机长出来了,他显得非常镇静,一看就是个饱经世事的人。当他看到有乘客站了起来,就平静地说:“请大家都坐好,不要紧张。”然后,他不动声色地走到过道上,瞧瞧那个皮包,又侧耳仔细地听着,这时,过道尽头有个男士站起来想和他说话,他摆摆手说:“请坐下。”

“炸弹!”不知是谁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机舱里顿时就乱了,乘客们都仓皇地站起来,纷纷涌向前舱和后舱。

看到这种情形,我迅速走到机长身边,对他说:“我叫托尼,是私人侦探,我正带这位山姆到华盛顿去出庭作证,他是一个案件的最有力的证人,假如他对塔克兄弟帮在中西部的所作所为的指证能被法庭采信的话,那么就能消除一个恶行累累的犯罪集团。今天的这件事,我看是有人在有意捣乱。”

“我们可以把它扔出飞机。”机长说。

“行吗?那机舱还能保持正常的气压吗?”我有些担忧地问。

“肯定要冒风险,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可是,即便机舱的气压没有问题,但这颗炸弹的起爆原理我们谁也不知道,万一因为气压的改变而引发爆炸怎么办?”

机长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他点了点头,但继续拖延下去,肯定会对飞行安全带来致命的威胁,他定了定神儿,然后高喊道:“请诸位各归原座,我们正在想办法……假如我们能紧急降落……”他看了看手表,已是七点十九分,说明自从滴答声开始,已经过去了九分钟,“天哪!时间这么短,我们需要的是四千米的跑道!”他第一次表现出了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