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柳莺的爱情(第2/4页)

于是,一月后的某个夜里。柳莺对梁子说:“你坏些就好了。”

这时,大行正与玲在屋里旋转。靡靡的舞曲衍着欲望。玲放荡地扭着身子。那放荡地晃动的腰也晃荡了灵非的情绪。梁子就说,坏了,就要害你。

害也没啥。柳莺说。

说这话时,柳莺似笑非笑地望梁子,脸上溢着成熟的风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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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子一来,就招来了一群打工仔。他们大多来自凉州,有的以前跟梁子很熟,一个串一个,就有一大帮了。梁子很会处世,他从来不跟别人正面冲突,他总是笑嘻嘻的。开始,灵非甚至相信了他真的当过啥头儿,跟警察对垒过。

在东莞打工的西部人中,多老乡。一个老乡来到这儿,立住脚跟后,同村的青年就借了这个跳板,都一窝蜂来了。凉州工资很低,好些行业每月大多三五百元,这儿却大多上千,甚至几千,所以,他们回到家乡的时候,总能招来许多孩子仰慕的眼神。而且,他们在东莞可以很艰苦的生活,一旦回家的时候,大多穿了高档的衣服,于是,经他们一宣传,东莞仿佛成了遍地是黄金的所在。

老乡见老乡,总是很亲切的。猜拳声就格外惊天动地,梁子的笑声也很响。梁子在这样的场合总是很会说笑,逗得男人们乱叫个不停。

院里人都侧目。

老王爷撇着嘴角,摇头晃脑,一汪亮亮的清涕珍珠似嵌在鼻洼里。他有一肚子东莞的客家谚语,像“冇钱三斤狗,有钱三伯公”,像“千跪万拜一炉香,不如生前半碗汤”,像“多子多女多偃蹇,无子无女赛神仙”,等等。他老说这种谚语,却不去解释,显得很是高深。许多时候,他确实是通达而莫测的,精彩睿智的句子时时出口,使灵非对客家文化神往不已。

老王爷最爱唱客家的《叫化歌》。也许,他老是将自己跟那些叫化子比较,才会显得快乐无比。有时候,一吃过饭,他就会陶醉地哼唱――

四块竹板走四方,

烂肉煎油出外香,

睡尽凉亭搭庵庙,

蚊叼虫咬一身痒,

一夜唔得到天光……

老王爷常以济公自居。“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你笑我,他笑我,一把扇儿破。”

老王爷没扇子,但帽儿鞋儿都破,衣服也破,加之常带出看破红尘的诸多言辞,便破出几许潇洒来。若不是看到他杀鸡时的狰狞,倒真觉得他是得道高人呢。

蔡奶奶率性而为。她的绝招是骂街,梁子们的猜拳声一大,她便吼了:

“滚!到外头喝去。这儿又不是骡马市。”

梁子便笑嘻嘻探出脑袋,抓几个道窖裹蒸粽,往蔡奶奶手中一塞:“哟,奶奶,尝一尝,尝一尝。”

道窖裹蒸粽是东莞名吃,用晚造糯米、自制咸蛋黄、五花腩肉、精选绿豆、湖南特产莲子、上等冬菇,配以多种佐料,包以棕叶,扎以东莞咸草绳,再经沸水浸泡、明火滚煮后,那蛋香、肉香、米豆香溶为一体,芳香四溢。柳莺爱吃这,梁子就时不时弄来一些,供柳莺解馋。

蔡奶奶一见那蒸粽,便笑出一脸肉折子来,口中却说:“我没见过粽子吗?嘿,我是个死老奶奶,没啥,可别人……聒噪呢……”话未落,便从梁子手中抓过粽子,扔一个入口,塞住唠叨。

梁子们老喝酒。每次喝酒,都要打架。那架势很惊人,提火钳,抡凳子,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很快,便烟消云散,互拍肩膀,称兄道弟。

一见他们来,老王爷便摇头晃脑地说:“鱼跟鱼,虾跟虾,乌龟王八共一家。鹞婆飞上天,蟾蜍蹲缸脚……”

这也是小院里常演的节目。

4

不久,梁子与柳莺同居了。院里人都知道了这事。

那天上午,蔡奶奶站在柳莺的门口使劲地吼:“梁子--梁子--。”她疼爱梁子。按她说的说法,女儿被女婿“拐”到了西部。后来,女儿害了急病死了,一提起女儿,她总是泪流满面。她老是牵挂外孙子,要是几个月见不到梁子,她就会唠叨个不停。她的好多房租都成了梁子来东莞的路费。要是梁子困住没钱了,他也会打着要路费的借口,问奶奶要钱,只要蔡奶奶有钱,总能满足孙子的愿望。蔡奶奶将对女儿的所有思念都寄托在外孙身上,为了尽量满足孙子的需要,蔡奶奶变得异常吝啬,并有种榨骨吸髓的刻薄。

蔡奶奶对梁子的期望很高,梁子的嘴很甜,又爱吹牛,吹得次数多了,蔡奶奶便真的将他当成了无所不能的人。她老是对人夸梁子,说他注定会干成了不起的大事。所以,她不想叫梁子同她认为的坏女子鬼混,就死命叫,一下下砸门。

院里人都笑。都说,叫啥呀?蔡奶奶,人家正忙呢。蔡奶奶却仍砸。老半天。梁子便出来了。“叫啥呀?你。”他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