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8/12页)

教授说,塔布利兹周边的农村是支持国王的,所以在开拔前,西蒙斯将一张国王的照片贴在了挡风玻璃上。

行驶到塔布利兹北部几公里的时候,他们遇到了第一个麻烦——他们被一个路障拦下来了。路障做得很业余,只是将两棵树横放在路上,车不能高速通过,但可以减速绕行。路障旁站着手持斧子和棍子的村民。

马吉德和教授同村民谈话。教授出示了他的大学证件,还说车上的美国人是来帮助他们做研究项目的。显然,营救队同保罗和比尔逃亡时,也需要带上几名伊朗人,以处理诸如此类的问题。

村民们让他们通过了。

不一会儿,马吉德挥手叫停了对面来的一辆车。教授同这辆车的司机聊了几分钟,然后告诉他们说,下面一个叫科霍伊的镇子是反国王的。西蒙斯从挡风玻璃上摘下了国王照片,以阿亚图拉·霍梅尼的照片替代。此后,他们经常拦下对面来车,根据当地的政治倾向改换挡风玻璃上的照片。

在科霍伊郊外,他们又遇到了一个路障。

同第一个一样,这个路障也很业余,被村民把守,但这一次,站在树干后面的衣衫褴褛的男人和男孩都拿着枪。

马吉德停下车,他们全都下了车。

让科伯恩恐惧的是,一个十几岁的男孩用枪指着他。科伯恩不敢动弹。

那是一把骆玛手枪。男孩看上去十五六岁。他很可能今天才第一次手持武器,科伯恩想。拿着枪的业余枪手是危险的。男孩捏得很紧,连指节都发白了。

科伯恩害怕了。他在越南曾数次遭遇枪击,但现在让他害怕的是,他可能不明不白地死于擦枪走火。

“俄国佬。”男孩说,“俄国佬。”

他认为我是俄国人,科伯恩想。

也许是因为他留着红色络腮胡,戴着黑色羊毛小帽。

“不,我是美国人。”科伯恩说。

男孩的枪口依然对着他。

科伯恩盯着男孩发白的指节想,但愿这小流氓不会扣下扳机。

村民搜了西蒙斯、马吉德和教授的身。紧盯着男孩的科伯恩听见马吉德说:“他们是在检查我们是否带有武器。”他们携带的唯一武器是科伯恩藏在背后衬衣下的一把带鞘的小刀。

一个村民开始搜科伯恩的身,男孩终于放下了枪。

科伯恩恢复了呼吸。

不知道他们发现小刀后会怎么办?

检查并不彻底,他们没有发现小刀。

村民相信了科伯恩和西蒙斯是来做科学研究的。“他们为搜老人的身道歉。”马吉德说,“老人”指的就是西蒙斯,他现在看上去就像一名年迈的伊朗农民。“我们可以走了。”马吉德补充道。

他们重新钻进车里。

出科霍伊后,他们转而南行,绕过湖的顶端,然后沿着西岸驶往雷扎耶郊区。

教授指引他们绕远路进城,所以没遇上路障。从德黑兰开到这儿用了十二个小时。再行驶一小时就能抵达色罗的边境检查站。

那天晚上,他们都吃了伊朗风味的羊肉拌饭作为晚餐。一同吃饭的还有教授的房东,此人碰巧是海关官员。马吉德小心翼翼地从房东口中打探消息,得知色罗边境检查站很少有人活动。

他们在教授家里过夜。那是一座位于城郊的两层别墅。

上午,马吉德和教授驾车前往边境,回来报告说,路上没有路障,相当安全。然后,马吉德进城找人买武器,西蒙斯和科伯恩去了边境。

他们发现了一个小边境检查站,只有两个警卫。那里有一个海关仓库,一个称货车重量的地秤,以及一个警卫室。路上拉着一条低矮的铁链,一头固定在岗哨上,一头固定在警卫室的墙壁上。铁链外面是两百码无人之地,然后是土耳其一侧的小边境检查站。

他们下车转了一圈。空气清新冷冽。西蒙斯指着山坡说:“看见车辙印了吗?”

科伯恩随西蒙斯的手指望过去。边境检查站背后不远处的雪地中,一辆小篷车刚刚穿越边境,与检查站相隔之近,简直是没把警卫放在眼里。

西蒙斯这次又指着他们的头顶说:“很容易就能把警卫与外界的联系切断。”科伯恩抬起头,看见一条电话线从检查站沿山坡而下。只消轻轻一剪,警卫就会沦为信息孤岛。

两人走下山,选择沿一条煤渣支路进入山区。大概走了一英里,他们进入了一个小村,村里只有十多座用木头或泥土砖搭建的房子。西蒙斯用磕磕绊绊的土耳其语询问村长,一个穿着肥大的裤子、马甲,戴着头巾的中年男人现身了。科伯恩听着他们的交谈,却一个字都听不懂。西蒙斯同村长握了握手,然后同科伯恩离开了。

“你们说了些什么事?”科伯恩问。

“我告诉他,我要同一些朋友在夜里骑马通过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