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第4/9页)

“这么说这不是强制性的咯?”

奥莉维亚瞪了乌尔夫一眼。他总是喜欢纯粹为了提问而问一些没有必要的问题,艾克明明已经说过这是自愿的。

“这是完全自愿的。”

“不过这可以提高我们的成绩,是吗?”

下课后,奥莉维亚走到讲台边,拿起了一份文件。艾克走过来,看着她手中的文件点了点头。

“你父亲曾经为其中的一起案件工作过。”

“真的吗?”

“是的,我认为你也会觉得那起案件比较有意思。”

奥莉维亚在离学院大楼不远的一条长凳上坐了下来,她旁边坐着三个一言不发的男人,他们的皮肤都晒成了古铜色。其中一人是“英俊的哈里”,此人从前是个臭名昭著的骗子。

奥莉维亚从来没听说过关于他的事。

另外两个人是图巴·塔赞和比约克警官,后者将取下的警帽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帽子上摆着一个喝光了的啤酒罐子。

奥莉维亚打开了自己刚拿到的文件。她原本并没有打算在假期中花时间处理跟学校有关的事务,再说这个任务也不是什么强制性的。不过,领取文件这个行为帮助她借机离开了教室,这样一来她便不用继续听乌尔夫言之无物的喋喋不休了。

现在她感到很好奇。

她的父亲竟然也与其中一起案件有关联。

她迅速地翻阅着这份文件,每起案件的概述都非常简短,其中提到了一些与作案方式、事发地点和时间有关的内容,还提到了一点调查情况。她对警方的术语相当熟悉,因为在整个童年时期,她都常常听到父母在厨房餐桌旁讨论各种法律案件。她的母亲玛莉亚是一位刑事律师。

她在案件列表的末尾找到了那起案件。阿尔涅·朗宁曾是该起案件的调查负责人之一。

他是国家犯罪调查小组的侦缉总督察。

也是她的爸爸。

奥莉维亚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景色。学校坐落在一片环境几乎未被破坏的乡村里,校园里有着保养得很好的草坪和漂亮的林木区,树丛一直延伸到伊迪斯韦垦海湾。真是一派非常静谧的景致。

她想到了阿尔涅。

她一直很爱父亲,深深地爱着他,可是现在他已经死了。他只活到了五十九岁,这不公平!她的记忆又回来了,她想到了自己常常忍受的痛苦,几乎跟生理痛一样不断折磨着内心,她也想到了自己的背叛。

她对父亲的背叛。

她在整个青少年时期都与父亲保持着非常亲密的关系,然而后来在他突然生病之后她却让他失望了。她离开家去了巴塞罗那,学习西班牙语,还有工作、放松……和享乐。

我就那样逃跑了,她心里想着,尽管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匆匆地从他身边逃离,只是因为我没法去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他生病了。他的病情可能会恶化,他可能会因此而死去。

后来,他真的死了。他死的时候奥莉维亚没有陪在他身边,当时她仍然待在巴塞罗那。

她还记得来自母亲的那一通电话。

“爸爸在昨天夜里去世了。”

奥莉维亚轻轻揉了揉眼睛,继续回忆起自己的母亲。奥莉维亚在父亲去世后从巴塞罗那回到了家里,接下来那真是一段可怕的时光。玛莉亚整个人已经垮掉了,她把自己的心囚禁在深深的悲痛中,不可自拔。母亲内心的悲伤是那样的深重,已经没有空间再去容纳奥莉维亚的内疚和痛苦。相反,她俩都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彼此没有交谈,就好像她们害怕一旦说出自己内心的感受,那么她们的整个世界就会因此而坍塌似的。

最后,一切当然还是平息了下来,不过她们仍然小心地不去谈论那件事。

她仍然很想念父亲。

“你找到什么案子了吗?”

说话的是乌尔夫,他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找到了。”

“是哪一个?”

奥莉维亚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

“一起西海岸的案件。”

“案发时间是什么时候呢?”

“1987年。”

“你为什么要选择这起案子?”

“那你选择了哪个?或者说,你根本就不打算投入,是吗?这很正常,因为这并不是必须要去做的事。”

乌尔夫微微笑了笑,随即坐在了长凳上。

“你介意我坐这里吗?”

“是的,我介意。”

奥莉维亚向来喜欢直言不讳。再说,她想把自己的心思全都集中在刚刚选出的案子上。

那是她父亲曾经为之工作过的案子。

事实上,这是一起“相当引人注目的案件”——艾克为这起案件写下了这样一句概述。因为这句话,奥莉维亚很想立刻了解更多与此案相关的信息。

她驱车来到国家图书馆,走进了位于地下室里的阅览室,在这里可以看到所有拍摄在缩微胶片上的旧报纸。柜台后面的女人教会了她如何在架子上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并告诉了她可以使用哪几台缩微阅读机。这里的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从上世纪五十年代至今的每一份报纸都保存在了缩微胶片上。她需要做的就只是选好报纸的种类和年份,然后坐在阅读机前开始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