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第43/53页)

莎拉尝试过让本对人表现出更多关心,用更加开放的心态对待新鲜的经验—他们为这事去参加过两个星期的心理咨询,然后本告诉她,他宁愿把自己的耳朵割掉,也不能“再听那个女人多讲一天”。最终她还是做了大多数妻子会做的事情,她放弃了。所以,现在她要做出额外的努力,确保社交应酬能顺利进行。

詹妮在正门入口外面等她。她穿着休闲喇叭裤和T恤,头发掖在现在年轻女孩都在戴的那种贝雷帽里。

“妈妈。”她叫了一声,莎拉本来没有马上看到她。

“不好意思,”她的母亲说,“我真是眼瞎了。你父亲一直叫我去看眼科医生,但我哪有时间呢?”

她们拥抱了一下,然后往里走。

“我早到了,所以把我们的票买好了。”詹妮说。

莎拉设法往她手里塞一张百元钞票。

“妈,别闹了。我很高兴付钱。”

“等会儿坐的士用。”她的母亲说,一边把钞票往她身上猛戳,就像街上他们硬塞给你的一张床垫商店的广告,但詹妮避开了,把她们的票递给讲解员。莎拉无奈地只得把钱放回钱包里。

“我听说最好的东西在楼上,”詹妮说,“所以或许我们应该从顶楼开始。”

“随你喜欢,亲爱的。”

她们等电梯,在沉默中上楼。她们身后是一个拉丁家庭,在用很有活力的西班牙语聊天,女人在痛骂她的丈夫。莎拉在高中学过西班牙语,不过她没有继续学下去。她能辨识出“摩托车”和“小保姆”这两个词,透过激烈的言辞,显然这个家庭发生了外遇。他们脚边的两个小孩在手持设备上玩游戏,脸被映照成怪异的蓝色。

“谢恩对今晚很紧张,”她们出了电梯后,詹妮说,“好可爱。”

“我第一次见你父亲的父母时,我吐了。”莎拉告诉她。

“真的啊?”

“是的,但我想可能与我午餐时吃的蛤蜊浓汤有关。”

“哦,妈妈,”詹妮笑着说,“你太好笑了。”詹妮一直告诉她的朋友,她母亲“有点儿古怪”。莎拉都知道,或者在某种程度上有所察觉。她确实—是哪个词来着?—有点儿恍惚,只有一点儿,有时她在头脑中建立独特的连接。罗宾·威廉姆斯不是也有同样的特质吗?还是其他的创新思想家?对吧。

所以你现在是罗宾·威廉姆斯咯?本会说。

“好吧,他不用紧张的,”莎拉说,“我们又不咬人。”

“阶级是真实的东西,”詹妮告诉她,“其实还有这个问题。阶级的划分,你懂的。有钱人和—我是说,虽然谢恩的父母并不贫穷,可是—”

“这是在巴厘岛餐厅吃饭,不是阶级斗争。况且,我们不是那么有钱。”

“你上一次坐商用飞机是什么时候?”

“去年冬天去阿斯彭。”

她的女儿发出一个声音,就好像在说,你听到自己说什么了吗?

“我们不是亿万富翁,亲爱的。这是曼哈顿,你知道的。有时参加一些派对,我感觉自己像佣人。”

“你们有一艘游艇。”

“那不是游艇,那是一艘帆船,而且我告诉过你父亲不要买。我们现在是那种人了吗?我说,开帆船的人?但你知道他的,他有什么想法谁也拦不住。”

“随便了。问题是,他很紧张,所以你们能不能—我也不知道—轻松点儿。”

“你在跟一个迷倒瑞典王子的女人讲话。啊,他真是讨人嫌。”

这么说着,她们进入画廊的主要空间。墙上排列着超大画布,每一幅都在表达意图,想法和观念被缩减成线条与色彩。莎拉试图放松她的大脑,平息絮叨不休的思想,忘却现代生活习惯性待办事项,但太难了。你拥有得越多,你就越担心。她就是这么认定的。

詹妮出生时,他们住在上西城区的一套有两个卧室的公寓里。本在交易所里当推销员,一年挣80000块。但他英俊,擅长逗人大笑,而且他知道如何抢占机会,于是两年后,他升级成为交易员,吸金能力是以前的四倍。他们在六十年代搬进东部的一套公寓大厦,开始在奇塔雷拉美食专卖店买杂货。

当母亲之前,莎拉从事广告业。詹妮进学前班之后,她闪过回去上班的念头,但她无法忍受她在上班的时候,一个保姆在养育她的女儿。所以,尽管她感觉像是放弃了灵魂的一部分,她还是留在家中,做午餐,换尿布,等待丈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