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第5/5页)

他走进客厅,想找把裁纸刀。搜查范围无论如何得缩小,范德姆没有一千个人可供差遣——他们都在沙漠里征战。他得确定哪个方向可能性最大。他回想起这一切的肇始之地——阿斯尤特。也许他可以联络阿斯尤特的纽曼上尉。沃尔夫似乎是在那里从沙漠中走出来的,也许他会往那个方向逃。也许他的堂兄弟在那附近。范德姆犹豫不决地看着电话。该死的裁纸刀在哪里?他走到门口喊道:“贾法尔!”他走回房间,看见比利在学校用的地图册放在一把椅子上,看起来脏兮兮的。男孩也许不小心把它掉进了一个水塘之类的。他把它拿起来,上面黏糊糊的。他意识到上面有血。他感觉自己在做一个噩梦。发生了什么?没有裁纸刀,地图册上有血,阿斯尤特的游牧民……

贾法尔进来了。范德姆说:“这乱糟糟的是怎么回事?”

贾法尔看了一眼。“对不起,先生,我不知道。亚历山大上尉在这里的时候,他们在看这本书……”

“他们是谁?谁是亚历山大上尉?”

“您派来接比利去上学的那位军官,先生。他的名字是——”

“等等!”一阵可怕的预感立刻将范德姆脑子里的杂念清扫得干干净净。“一个英国陆军上尉今天早上到这里来带走了比利?”

“是的,先生。他送他去学校。他说是您派他来的——”

“贾法尔,我没有派人来。”

仆人棕色的脸变得灰白。

范德姆说:“你难道没核对下他的身份?”

“但是,先生,芳塔纳小姐和他在一起,所以我觉得没关系。”

“哦,天哪。”范德姆看着手里的信封。现在他知道那字迹为什么眼熟了。那和沃尔夫给艾琳的信上的一模一样。里面是一页同样字迹的信。

亲爱的范德姆少校:

比利和我在一起。艾琳正照顾他。只要我安然无恙,他也不会有事。我建议你留在原地,什么都别做。我们不对孩子开战,我也无意伤害这个男孩。尽管如此,一个孩子的生命和我的两个祖国——埃及和德国——的未来相比微不足道。所以,请放心,如果有需要,我会杀了比利。

你忠诚的,

阿历克斯·沃尔夫

这是一个疯子写的信。礼貌的称谓,正确的文法和标点,却企图把绑架一个无辜孩子描述得正义凛然……现在范德姆知道了,沃尔夫的内心深处已经疯了。

而比利在他手上。

范德姆把纸条递给贾法尔,后者用颤抖的手戴上眼镜。沃尔夫离开船屋时带上了艾琳。强迫她配合他应该不难:他只需要用比利作为威胁,她就无能为力了。但绑架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他们去了哪里?血迹又是怎么回事?

贾法尔不加掩饰地哭起来。范德姆说:“谁受伤了?谁流血了?”

“没人动粗。”贾法尔说,“我想芳塔纳小姐把手割伤了。”

而她把血抹在比利的地图册上,把它留在椅子上。这是一个记号,传递着某种信息。范德姆把书拿在手里,让它自然落下。他立刻看见埃及地图上有个污渍一样、画得很简略的红色箭头。箭头指着阿斯尤特。

范德姆拿起电话,拨给总司令部。总台刚接通他就挂断了。他想:如果我汇报这件事,会发生什么?博格会命令一队轻步兵到阿斯尤特逮捕沃尔夫。会有一场打斗。沃尔夫会知道他失败了,会因为间谍罪被枪毙,更别提绑架和谋杀了——他会怎么做?

他是疯的,范德姆想,他会把我儿子杀了。

恐惧让他动弹不得。当然这正是沃尔夫想要的,他带走比利的目的就是这个,让范德姆动弹不得。绑架就是这个作用。

如果范德姆让军队参与进来,会有一场枪战。沃尔夫会因为想要泄愤而杀死比利。这样他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范德姆不得不孤身去追他们。

“给我拿两瓶水。”他吩咐贾法尔。仆人出去了。范德姆走进门厅,戴上他的摩托护目镜,然后找到一块围巾,把他的嘴和脖子包起来。贾法尔拿着水瓶从厨房出来。范德姆离开屋子来到摩托车前,把水瓶放在车筐里,爬上摩托车。他把车发动,让引擎高速旋转起来。油箱是满的。贾法尔站在他身旁,还在流着眼泪。范德姆拍了拍老人的肩膀。“我会把他们带回来。”他把摩托车从撑架上移下来,骑到街上,朝南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