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第4/5页)

范德姆对军士说:“干得好,把萨达特上尉带到总司令部去。”

“我抗议。”萨达特说,“法律规定埃及军队的军官只能被扣留在军队食堂,而且必须由一名同僚军官看守。”

那名高级埃及警察正站在附近。“没错。”他说。

范德姆又一次暗暗咒骂博格把埃及人扯进来。“法律还规定间谍要被枪毙。”他对萨达特说。他转向那名军士。“把我的司机叫来。结束这里的搜查。再用间谍罪起诉萨达特。”

他又看了眼萨达特。苦涩和失望已经从他脸上消失,代之以一副算计的表情。他正在思考如何就这件事大做文章,范德姆想,他准备扮演烈士。他很懂得将计就计,他应该去从政。

范德姆走出房子,钻进一辆吉普。片刻之后,他的司机跑了出来,跳上他身旁的座位。范德姆说:“去扎马雷克。”

“是,长官。”司机发动吉普车离开。

当范德姆抵达船屋时,潜水员们已经结束了工作,正站在纤道上脱掉装备。两个士兵正把一个极其可怕的东西从尼罗河里拖出来。潜水员们把绳子系在他们在河底发现的尸体上,然后就撒手不管了。

杰克斯朝范德姆走来。“看看这个,长官。”他递给范德姆一本浸透了水的书。硬纸板封面已经被撕掉了。范德姆翻看了一下,是《蝴蝶梦》。

无线电给了萨达特,密码书扔进河里。范德姆回忆起船屋里那个装着纸灰的烟灰缸:沃尔夫烧掉的是密钥吗?

他有一条重要的情报要发给隆美尔,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扔掉无线电、书和密钥?结论是必然的,他还有另一台无线电、另一本书和密钥,藏在某个地方。

士兵们把尸体拖到河岸上,然后立刻退开,像是不想再和这玩意儿有任何接触。范德姆站着俯视尸体。喉咙被割断了,头颅差一点儿就要和身体分离开来。腰间的绳子系着一个公文包。范德姆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打开公文包。里面装满了整瓶整瓶的香槟。

杰克斯说:“我的天哪。”

“令人作呕,不是吗?”范德姆说,“割喉,抛尸到河里,用一包香槟做重物来让尸体下沉。”

“冷血的畜生。”

“而且用起那把刀来手法真快。”范德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敷的药现在已经拿掉了,留了几天的胡子遮住了伤口。但拜托不要这么对艾琳啊,不要用那把刀对付她。“我想你们还没找到他吧。”

“我什么都没找到。我把阿卜杜拉抓起来了,只是遵照通常的做法,但他家里什么都没有。我回来的路上去了趟橄榄树别墅,也是这样的情况。”

“在萨达特上尉家。”范德姆突然觉得精疲力竭。似乎沃尔夫每次都胜他一筹。他想到也许他只是不够聪明,才无法抓到这个狡猾而神秘的间谍。“也许我们已经失败了。”他说着,揉了揉自己的脸。他已经二十四小时没合眼了。他不知道自己站在桑迪·史密斯少校可怖的尸体旁做什么。从这上面已经发现不了什么了。“我想我还是回家睡一个小时。”他说。杰克斯看起来很惊讶。范德姆补充道:“这也许能让我思路更清晰。今天下午我们重新审问所有的俘虏。”

“好的,长官。”

范德姆走回他的车。乘车通过从扎马雷克到大陆的桥时,他回想起索尼娅提到的另一种可能:沃尔夫的游牧民堂兄弟。他看着辽阔而平缓的河面上的船只。水流把它们带往下游,而风把它们吹向上游——这一巧合对埃及意义重大。船夫们还在使用单三角帆——这种设计是在多久以前就被提出来的呢?几千年前吧,也许。在这个国家里,有很多事的做法几千年来不曾改变过。范德姆闭上眼睛,仿佛看见沃尔夫驾驶着一艘三桅帆船逆流而上。他一手操纵着三角形的帆,一手在无线电发报机上敲打着给隆美尔的信息。车突然停了下来,范德姆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做了个白日梦,或者打了个盹儿。沃尔夫为什么要逆流而上?去寻找他的游牧民兄弟。但谁知道他们会在哪里呢?如果他们每年都遵循一定的漫游路线,沃尔夫也许能找到他们。

吉普车停在了范德姆的房子外面。他下了车。“我要你等着我。”他对司机说,“你最好进来。”他领着司机进屋,把他带到厨房。“我的仆人,贾法尔,会给你拿些吃的,只要你别把他当埃及人对待。”

“多谢你,长官。”司机说。

门厅桌子上有一小沓信件。顶上的那个信封没有贴邮票,是寄给范德姆的,那字迹有些眼熟。信封左上角潦草地写着“紧急”。范德姆把信封拿了起来。

他还有更多事要做,范德姆意识到。沃尔夫很有可能正朝南部赶去。路上每个主要城镇都应该设置路障,铁路沿线的每一站都应该安排人寻找沃尔夫……应该有办法检查水路,以防万一沃尔夫真像他白日梦里那样乘船走。范德姆发现很难集中注意力。我们可以在主要河道上设置关卡,就像路障一样,他想:为什么不呢?如果沃尔夫仅仅是潜伏在开罗的话,这些方法都毫无用处。假设他藏身在墓地里?很多穆斯林把逝者埋葬在小房子里,城里这样的空房子有好几英亩:如果要全搜个遍,范德姆需要一千个人。也许我无论如何还是应该试试,他想。但沃尔夫有可能往北走了,往亚历山大城去;也可能往东或者往西,到沙漠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