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第4/5页)

沃尔夫在地上和他相对而坐。“棒极了。”他说,“你是个魔术师。”

“好一场乱子!还有那辆公车,来得正是时候——还有那头逃跑的狒狒……”

沃尔夫凑近了看阿卜杜拉在做什么。他身旁的地板上放着一堆钱包、手提包、手袋和手表。他一边说话一边捡起一个做工精湛的真皮钱包,从里面掏出一卷埃及纸币、几张邮票和一小支金色的铅笔,把这些东西都藏在他的长袍下面。然后他放下钱包,拿起一个手提包,开始翻看起来。

沃尔夫意识到了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你这个老狐狸,”他说,“你让你的男孩们在人群里面浑水摸鱼。”

阿卜杜拉咧嘴一笑,露出了他的钢牙:“费这么多工夫只偷一个公文包……”

“你拿到公文包了吧?”

“当然。”

沃尔夫放下心来。阿卜杜拉并没有把公文包拿出来的意思。沃尔夫问:“你干吗不把它给我?”

“马上。”阿卜杜拉说。他还是没动。过了一会儿,他说:“你要再付我五十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沃尔夫点出五十镑钞票,它们消失在脏兮兮的长袍下。阿卜杜拉身体前倾,一只手将婴儿抱在胸前,另一只手伸到他坐着的垫子下面把公文包拽出来。

沃尔夫从他手里接过包仔细检查。锁是坏的。他有种被骗的感觉。两面三刀也该有个度。他努力让自己镇定地说:“你已经打开过了。”

阿卜杜拉耸耸肩。他说:“马力希。”这是一个含义模糊的简略说法,同时有“对不起”和“那又怎么样”的意思。

沃尔夫叹了口气。他在欧洲待得太久了。他已经忘了老家的游戏规则。

他打开公文包的盖子。里面有一扎文件,大概有十到十二页,上面密密麻麻地印着英文。他开始读的时候,有人把一小杯咖啡放在他身边。他瞥见是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他问阿卜杜拉:“你女儿?”

阿卜杜拉大笑起来:“我老婆。”

沃尔夫又看了女孩一眼。她看起来大概十四岁。他把注意力放回文件上。

他读完第一页,心中疑窦丛生,快速翻完了后面几页。

他把文件放下。“亲爱的上帝啊。”他轻轻地说。他开始大笑起来。

他偷来了一份完整的军营食堂六月菜单。

范德姆对博格上校说:“我已经发通知提醒军官们,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不能随身携带总司令部文件。”

博格坐在他宽大的弧形办公桌后,用他的手绢擦拭着那个红色的板球。“好主意。”他说,“让小伙子们都动起来。”

范德姆继续道:“我有个线人,我给你说过的那个新来的女孩——”

“那个妓女。”

“没错。”范德姆强忍着冲动,没对博格说不该用“妓女”这个词来指代艾琳。“她听到传闻说这场骚乱是由阿卜杜拉组织的——”

“他是谁?”

“他是个埃及版的费金【12】 ,他其实也是个线人,尽管卖消息给我是他众多生财门道里面最不起眼的一条。”

“根据传闻,策划这场骚乱是出于什么目的?”

“偷东西。”

“我明白了。”博格看起来半信半疑。

“有很多东西被偷了,但我们必须考虑这种可能:这次行动的主要目标是那个公文包。”

“有阴谋!”博格愉快地说,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但这个阿卜杜拉拿我们食堂的菜单干什么呢,嗯?”他大笑起来。

“他不知道公文包里有什么。他可能以为会是机密文件。”

“我重复一遍问题。”博格说,这场景就像父亲在耐心地教导孩子,“他拿机密文件干什么?”

“他也许是受人指使。”

“谁指使?”

“阿历克斯·沃尔夫。”

“谁?”

“那个阿斯尤特凶手。”

“哦,不是吧,少校,我以为我们已经把这件事了结了。”

博格的电话响了,他接了起来。范德姆借机冷静了一下。范德姆想,博格的根本问题大概在于他对自己没有信心,不信任他自己的判断,而且缺少做出真正决策的信心。他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架子,总是自作聪明地反驳别人,来营造一种自己其实很机灵的幻觉。当然,对于公文包失窃是否关系重大,博格一点儿头绪也没有。他本来可以听听范德姆的说法,然后自己再做判断。但他不敢这么做。他没法和下属进行富有成效的讨论,因为他把自己的全部智能都用来想法子驳倒你、揪出你的错误,或是对你的想法冷嘲热讽。等他耍够了威风,好坏暂且不论,但决定也就在激烈的争吵中误打误撞地定出来了。

博格正说道:“当然了,长官,我马上着手办这件事。”范德姆好奇他是怎么把上级应付过去的。上校挂上电话,说:“现在,那个,我们说到哪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