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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爱神离开,满脸泪痕。’

“你们听听,他是如何巧妙地运用着意大利的俗语,他称之为人民的雄辩的俗语的:

‘Allegro mi sembrava Amor tenendo

Meo core in mano,e ne le braccia avea

Madonna involta in un drappo dormendo.

Poi la svegliava,e d'esto core ardendo

Lei paventosa umilmente pascea

Appreso gir lo ne vedea piangendo.’[61]”

费尔博士以清晰的托斯卡纳语音朗诵了但丁的诗篇。诗篇震响在壁画包围的大厅里,即使是最好辩的佛罗伦萨人也无法抗拒。起初是鼓掌,然后便是含泪的欢呼。参加会议的人任命费尔博士做了卡波尼博物馆的主人,留下索利亚托去生闷气。帕齐不知道这个胜利是否叫博士高兴,因为博士的身子又转过去了。可是索利亚托还没有完全罢休。

“他既然是那样的但丁专家,那就让他到Studiolo(研究会)去演说一次吧,”索利亚托咝咝地说出“Studiolo”,仿佛在送费尔博士上宗教法庭,“让他即兴回答他们的问题。他要是能行,就定在星期五吧。”“Studiolo”一词来自一个华丽的私人书房的名字,其实是一小帮霸道的学者,曾经毁掉过好几个人的学术名声。这群人常在韦基奥宫聚会。为跟他们开会做准备被看做是极大的难题,而在他们面前出现则是一种危险。索利亚托的叔叔赞成他的提议,索利亚托的妻舅提议表决,索利亚托的妹妹做记录。提案通过,任命认可了,但是费尔博士要保住那职位还得通过研究会这一关。

委员会为卡波尼任命了一个新馆长,却不怀念旧馆长,三言两语就回答了屈辱的帕齐提出的关于失踪的馆长的问题。帕齐出人意料地承受了。

像一切办案人员一样,他筛选了种种情况,搜罗有用的东西。谁会因旧馆长的失踪而得利?失踪的馆长是个单身汉,沉静的学者,生活井井有条,受人尊敬,有点积蓄,但不多。他所有的只是他那职位和随那职位而来的在卡波尼邸宅阁楼里居住的权利。

而这位新任馆长,在通过了有关佛罗伦萨史和古意大利语的严格审查之后得到了确认。帕齐审查过费尔博士的申请表和国民健康宣誓书。

委员们收拾提包准备回家时帕齐来到费尔博士面前。

“费尔博士。”

“是,Commendatore(长官)?”

新馆长瘦小整洁,眼镜片的上半部是烟褐色,深色服装的剪裁即使在意大利也算是漂亮的。

“我不知道你是否见过你的前任馆长?”有经验的警察总是把他的天线调到令人心惊胆战的波段。帕齐仔细地观察着费尔博士,注意到的却是绝对的平静。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我在Nuova Antologia(《新论选集》)里读过他的几篇论文。”博士话语里的托斯卡纳语音跟他的朗诵一样清晰,即使带有口音,帕齐也听不出来。

“我知道最初调查的官员们检查过卡波尼邸宅,想找到张条子——告别条子,自杀条子什么的,却没有找到。你要是在文件里碰上了什么东西,个人的东西,即使是很琐碎的,会乐意给我电话吗?”

“当然乐意,Commendatore。”

“他的私人财物还在邸宅里吗?”

“装在两只箱子里,附有清单。”

“我会派人——我自己会来取的。”

“你能够先给我来个电话吗,Commendatore?我好在你到达之前关掉报警系统,给你节省点时间。”

此人过分平静。一般情况下,他应该有点畏惧我;他还要求我去时先通知他。

委员会已使帕齐乍起了羽毛,可他拿他们无可奈何。可这个人的傲慢也惹他生气。他也要气一气他。

“费尔博士,我能够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

“只要是在你的职责范围之内的,Commendatore。”

“你左手手背有一个比较新的伤疤。”

“你手上也有一个新的结婚戒指:La Vita Nuova(是新生吗)?”费尔博士微笑了。他的牙齿小小的,很白。帕齐感到意外,还没有来得及生气,费尔博士就已伸出手,说了下去:“腕骨漏斗管综合征,长官。历史研究真是一个危险的职业。”

“你到这儿工作时为什么没有在你的国民健康表上上报腕骨漏斗管综合征呢?”

“我的印象是,Commendatore,只有接受残疾补助的人的伤病才需要上报。而我既没有接受补助,也没有残疾。”

“那么你的手术是在巴西做的啰?你就是从那个国家来的嘛。”

“不是在意大利做的。我没有从意大利政府得到过任何补助。”费尔博士说,好像回答已经圆满。

他俩是最后离开开会的大厅的人。帕齐走到门口时,费尔博士叫住了他:

“Commendatore?”

费尔博士的身影衬托在高高的窗户前,是一个黑色的轮廓,他身后便是远处的大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