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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尔顿停了停。他在以往的面谈中多次用眼睛的余光观察被访者,他以为可以用同样的方式暗暗观察格雷厄姆而不被发觉。

“我们这里的人有一个共识,我们认为你是惟一一个对汉尼拔·莱克特有实际了解的人,格雷厄姆先生。你能告诉我关于他的一些情况吗?”

“不能。”

“我们有些职员很好奇:当你了解莱克特博士的连环杀人案、它们所谓的‘风格’时,你能重构他的幻想过程吗?这对你研究他有帮助吗?”

格雷厄姆没有回答。

“我们在那个方面材料奇缺。在《变态心理学杂志》上有一篇文章,你愿意就此和我们的一些职员聊聊吗——不不,不必这一次——布隆博士在这方面对我要求非常明确。我们不会打搅你的。下一次吧,也许。”

奇尔顿博士已经看到很多敌意了。他现在又看到了一些。

格雷厄姆站了起来。“谢谢你,博士。现在我想去见莱克特。”

最高安防区域的钢板门在格雷厄姆身后关上了。他听到了门闩复位的声音。

格雷厄姆知道莱克特上午大部分时间都要睡觉。他顺着走廊望过去。从这个角度他看不到关押莱克特的囚室,但是他可以判断出房间里的灯光很暗。

格雷厄姆希望能看到睡着的莱克特,他需要时间来使自己镇定。如果大脑中感觉到莱克特的疯狂,他必须快速地遏制它,就像吸收溢出的水花。

为了不让自己的脚步出声,他跟在一个推车的勤务兵后面。无论多轻微的脚步声都很难逃过莱克特博士的耳朵。

格雷厄姆沿着走廊,在没到玻璃门的地方停了下来。不锈钢围栏把整个囚室的前部围了起来。围栏后面大概一臂左右的距离,有一幅宽大的尼龙帏帐从天花板一直垂到地板,从一面墙拉到另一面墙。透过这层屏障,格雷厄姆可以看到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都被钉牢在地板上了。桌子上堆满了平装书和信件。他走到围栏旁,把手放在围栏上,又移开。

汉尼拔·莱克特博士躺在他的帆布床上睡觉,头枕着靠墙的一个枕头。亚历山大·杜马的《烹饪大词典》在他的胸前翻开着。

格雷厄姆在围栏前注视了不过五分钟,莱克特就睁开双眼说道:“还是你在法庭上用的那种拙劣的须后水。”

“我每年圣诞节都有人送这个。”

“圣诞节,是的,”莱克特说,“你收到我给你的圣诞卡了吗?”

“收到了,谢谢。”

莱克特博士的圣诞卡是通过华盛顿联邦调查局犯罪调查实验室总部转交格雷厄姆的。他收到后把卡拿到后院烧了,洗干净手,才敢去碰莫莉。

莱克特站起来走到桌前。他个子矮小,却轻快敏捷。身上非常整洁。“你怎么不坐呢,威尔?我想那边的壁橱里应该有几把折叠椅。至少听起来它们是从那里拿出来的。”

“勤务兵去给我拿了。”

莱克特一直等格雷厄姆在走廊里坐下才自己坐下。“斯图尔特警官好吗?”

“斯图尔特很好。”斯图尔特警官在看过莱克特的地下室以后就离开了刑警岗位。现在他开了一家汽车旅馆。格雷厄姆没提到这点。他肯定斯图尔特不会愿意收到莱克特的邮件。

“真不幸情感问题把他耽误了。我原以为他是个很有前途的年青警官。你也遇到过问题吗,威尔?”

“没有。”

“当然你不会有。”

格雷厄姆觉得莱克特的目光穿过他的头盖骨直射脑颅后部。他的注意力像只苍蝇一样进到他的脑子里,逡巡钻营。

“我很高兴你来看我。有多久了,三年没见了吧?我的来访者都是学术界的。平庸的临床精神分析医生或者不知从哪所垃圾学院来的贪婪的二流心理学博士。一群爬格子的可怜虫处心积虑地为保住教职在期刊上发文章。”

“布隆博士给我看了你在《临床精神分析杂志》上发的关于做外科手术成瘾的文章。”

“怎么样?”

“非常有意思,即使读的人是门外汉。”

“门外汉……门外汉啊门外汉,有趣的称呼。”莱克特说,“有这么多有学识的人来来去去。这么多享受国家津贴的专家。而你却说自己是个门外汉。可是抓住我的人是你啊,威尔,不是吗?你知道你是怎么抓到我的吗?”

“你肯定已经读过案情记录了,都在那上面。”

“不,那上面没有。你知道你是怎么抓到我的吗,威尔?”“都在案情记录里面。现在说它有什么意义呢?”

“对我当然没有什么意义了,威尔。”

“我想请你帮忙,莱克特博士。”

“是,我早想到了。”

“是关于亚特兰大和伯明翰的。”

“是。”

“你已经看到相关报道了,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