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奇牌与杀机

一个阴沉的雨天下午,年轻的警员华默驱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莱辛城的大街上行人寥寥,这座巨大的城市在雨天里忽然平静了下来。华默摸了摸自己腰间的点22警用左轮,不觉轻轻叹了口气。

自从进了刑事调查局,他就感觉自己没被重视过。迄今为止,他没参与过任何一起重要案子。今天他又提前下班了。他真希望自己能和那些忙碌的同事们一样,做着真正重要的事情。

车开进一处幽静的街区。这里四处植物繁茂。前方是一座颇有古韵的三层红砖小洋楼,第二层便是华默的家——比起现代化的高层小区,他更喜欢这种传统的建筑。他把车停好,忽然看到后座上有个黑色塑料小包。

奇怪。他想,自己没带什么塑料小包啊?

忽然间,一阵恐惧袭来,电影中的情节闪现在脑海——警察连人带车被炸掉。

他摇摇头,谁会炸他?他是个没什么影响的次要角色,甚至连得罪犯人的机会都没有。

他打开那个塑料包,里面是一盒磁带。

走进家门之后,没有理会妻子的招呼,华默径直走到房间里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一部老式的磁带录放机。这年头几乎没人用这玩意儿了。

他关上卧室门,把磁带放进录放机里,按下开关。一阵杂音过后,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

你好。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今晚七点,我要去杀一个人。地点在滨海区甘蓝路,目标是一个叫黄昆的男人。我一定会杀了他。不会有错。至于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嘿嘿,我想,这仅仅是因为比较有趣。

华默呆呆地盯着录放机,直到磁带后面的空白部分转完,他才回过神来。

老天啊,这是什么情况?一个家伙要去杀一个人,行凶之前却把被害者的姓名、住址及行凶时间告诉一名警察。这家伙是不是有神经病?

华默第一反应认为这可能是个恶作剧。但如果是恶作剧,对方不会说得这么直白,他会故意留下一点空间,让警方去调查、去忙乱。

如果并非恶作剧而是真有其事,为什么即将行凶的人要把时间、地点统统说出来?这样去杀人怎么有成功的可能?

当然,也可能是某个知情者以这种方式暗中通报。但这仍然说不过去,他为什么不打个匿名电话到局里,干吗弄得这样诡秘,还在录音中用第一人称?而且为什么偏偏选择告诉他这个默默无闻的小警员?

不管怎么说,这是个突发事件。糟糕的是,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处理。

华默愣愣地走出房间。妻子已经为他热好了饭菜,并且正坐在桌边等他。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妻子问。

“下午我休班。”他心不在焉地说。

“如果那样你应该中午就回来啊。现在都已经下午了。”

华默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吃着饭,脑海里还在想着那盘磁带。

妻子在他肩上轻轻捏了捏:“你刚上班没多久,别想着马上当探长。受冷落是正常的,别为这事伤神了。”

她不知道他刚刚遇到的事,他想,也没必要告诉她。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磁带里那个男人的声音:今晚七点,我要去杀一个人,地点在滨海区甘蓝路……

吃过晚饭后,华默再次把自己关在房里思考:离晚上七点只有几个小时了。要把磁带交到局里去吗?不,那有什么用,要是局里派警察到现场,结果却什么都没发生,人们只会嘲笑他想办案想疯了。一盒磁带有什么说服力?那些警探们都忙得要死,说不定还会因此迁怒于他。

只有一个办法:自己去。

他向妻子撒谎说有个聚会,就走出了家门。

滨海区甘蓝路一带多是矮层独栋房,居住在这里的人鱼龙混杂,磁带上没说具体地址,但已知道这个即将被杀的人叫黄昆,相信这里不会有太多人叫这个名字。果然,华默从当地居委会查出了黄昆的住所。那是一栋单层的房子,门前有几棵树,还有漂亮的草坪。

华默将车停在不远处的路边,快到七点了。他一手放在衣兜里紧握着手枪,一手拿着表,眼睛注视着秒针的走动。

那栋房子的门开着,屋内有个男人在走动,偶尔还会走到外面的草坪上来,料想那就是黄昆了。此刻,他丝毫不知有个警察正担心着他会被杀掉。

七点到了。四处风平浪静。

华默想自己的表也许快了几分钟,他继续等待着。七点十分,还是一切如常。

但是,此时的黄昆并不在他的视野中,屋里会不会已经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杀人者可以从后面的窗户潜入屋里。

这样一想,华默就觉得事情不妙了。他立刻从车上下来,走到房子门口。屋里的电视正播着新闻,但他无法判断是否有人在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