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信封(第62/125页)
“即兴表演就等于灵魂的拯救,我过去说过。不仅仅是注意力的转移——是灵魂的拯救。嗯,拖鞋,没错。即兴——就像阿根廷人。制服,条纹布,马戏。正如我所说的,他们冲动,精明。他们很快就会赶上。软弱、饶舌。愚蠢的骄傲,庄严,蛊惑民心,但同时兼备诡诈的男人气质。你的足球,吉克,老伙计,你的即兴发挥刚好可以释放压力。”
老吉克没有回应。其他人沉默不语,他们对刚刚听到的一番话感觉十分惊讶。
“顺带说一下,你发现眼睛旁边的那道皱纹了吗?那条皱纹。我指的是那个疤痕。一个小小的标记,眼角处。老吉克,你辨认出自己的印记了吗?你有没有用自己的手指摸一摸那个几乎看不出来的印记呢?”
然而,吉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还没有时间使自己镇定下来,话题却又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说话的人越来越激动。“瓦西莉察在哪里?我找了她三天了。我的意思是,我找的实际上不是她,而是我那只装咖啡的包。也许,小费不再使她心动了。难道她再也不准备用25列伊的小费遮盖自己的屁股了吗?她已经决定把自己的屁股暴露在圣女面前了吗?而我却得不到一点咖啡。这个懒惰的闲人突然害怕被检举吗?嗯,偷盗也有其自身的风险和操作规范。它需要尊严和某种程度的认真。你还能相信人们为窃贼说的好话吗?世界正朝着边缘迈进,一定是这样。上帝,那个寄生虫能去往何处呢?”
教授真的不愿意失去他的听众。当他察觉他们的注意力有所懈怠的时候,他一定会展开一轮新的攻势,以此调动他们的情绪。可怜的瓦西莉察,竟然这样侮辱她。就连吉克同志也没有如此不知羞耻地发泄过。他们全都明白,他们假装自己像以往一样没有注意到这件小事。不管怎么说,瓦西莉察也是人,在生活中她也被迫略施小计。虽说感觉很不自在,但她还是会接受那个小丑当着众人的面扔过来的极富挑衅的小费。即使她自己不喝咖啡,但瓦西莉察每天仍旧从大家的份额中取出一份,也就是几调羹。用这种方法,一个星期下来,她可以为托莱亚攒到一整袋,托莱亚分批付钱给她。但是,当着大家的面谈论此事,用这种方法?滔滔不绝的演讲,这样,你至少可以看到,在那个装腔作势的家伙面前,他们脸上的表情是何等的难看。真想抓住他的鼻子,拽着他原地转圈,一直转到他再也受不了为止。上面有人保护他——否则他不可能……他的档案里有那么多的污点,他本人那么粗鲁,总是喜欢吹牛。子弹从未击中他,他可以吞下毒药,然后径直去跳查尔斯顿舞。最好离他远一点儿,回过头吐一口唾沫,避免魔鬼上身。
但愿可怜的瓦西莉察那个时候没有从接待处门口经过!这一可能性使听众目瞪口呆。你已经发现了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东西!她来了,被撒旦那条无形的黑蛇扛在肩膀上;她来了,推开门进来了。
“亲爱的夫人,你星期三忘记把我的小包给我了。我的燃料已经用光了。能源危机!因此,转过身去,把它拿来!变出你的小包来。”小小包,小小包,你要把我留给谁?奇怪的小鱼开始哼哼了。突然,你发现他变了一个人:他把一切都忘了。他勇敢,他礼貌,好像他真的丢了他的玻璃弹球。
他从跳板上一跃而起,落在算命者的面前。美人把宝贝藏在双乳之间,这是流浪的吉卜赛人教给她的方法,使它保持温热。
“照这样看,你住在布里巴萨广场,对吗?”
侍女知道他在开玩笑,在影射那个传说中的吉卜赛上尉,因此,她并没有气恼。古老部落的尊严已经教会了她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女王是不可冒犯的。她抬起一头黑发的脑袋,眼睛离开桌上的账册,给特兰齐特旅馆接待处的同事们一个浅浅的、老式的微笑。红红的嘴唇,珐琅色的钥匙板,完美、雪白。她纤细的小手滑过工作服中央的皱褶,又长又细的手指,脆弱的小关节,深陷的眼睛,无尽的黑夜。苗条的小鸟,煽情的折痕。不,她没有理由感觉羞耻。部落因她而自豪,看看她是如何抬起自己闪闪发光的古铜色脖颈,昼伏夜出的羽毛是如何在风中摇摆的。
“你能到我家来一趟吗,亲爱的?”
“那儿附近有一所特殊的学校。你知道的,不是吗?”
“也许吧。我通常不太关心学校。”
“在公寓楼之间,从十字路口,一直到一个广场。一条没有铺设地砖的小路,还是个建设工地,他们告诉我的。一个大型超市,一个苏打水灌装厂。右边的那一片是一个变电站。再往前是一条林荫大道,走到头就是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