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3/4页)

女孩的嘴角向下撇着,啜泣声从嘴唇里冒出来。“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维斯塔!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嘘,”她安慰道,“嘘。你只需要安心把伤养好。”

雪儿的脸上满是泪水。咸咸的泪水一定刺痛了她的伤口。维斯塔从盒子里抽出一张纸巾,温柔地轻擦她的伤口和青肿的周围,试着把那泪水擦干。

“他会把我赶出去的,”雪儿说道,“我知道他会的。”

“什么?因为你生病了就把你赶出去?别傻了。”

“但是我付不起房租。我不知道我应该怎样……”

“没事,他绝对可以等。”

那个杂种,她心想。像那样直接涨房租,就因为他知道他不会因此受到惩罚。我要告诉他,他都做了什么,逼她承受那样的风险。我要让他亲自体会一下。我已经开始想去他那里,告诉他我的想法。那个好色、恶心、讨厌的家伙,就知道欺负年轻女孩子,也许还能免于受到惩罚。

“你不用担心这个,”她很惊讶自己发出来的声音会是如此平静,虽然内心充满着唾弃的愤怒。“我们会解决的。我会解决的。他可不想找我的麻烦。”

雪儿啜泣着闭上另一只眼睛,翻过身来,试图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她屁股上全是伤口——昨晚维斯塔和科莱特不得不把一个个碎小的玻璃碴从伤口里挑出来,在她泡完澡身上还是暖的并且相对安静些的时候。几乎就没有一个姿势能让她舒服地躺着。

维斯塔的心在胸膛里备受折磨。她想哭。她也许是老了,但是她记得60年代的时候年轻是什么样的,那时候什么都是新鲜的,那时候生活中充满了探索、冒险还有不会出错的事情。现在一切都糟透了,她心想,对雪儿来讲,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她从来就没有希望。在她这一生中没有人照顾她。对于像雪儿这样的女孩,这样的事情只不过是弱肉强食的世界的一部分。

她伸出一只手,将女孩的头发从她脸上拨开。头发在她手指下沙沙地响动着,有种粗羊毛的手感。我甚至不知道是她父母的哪一位给了她这头秀发,她心想。哪一个是黑人,哪一个是白人?据我所知,也有可能不是她父母遗传给她的。我知道她的祖辈是白人,因为我见过照片,但我不知道那是她父母中谁的母亲。哦,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无论是对你还是对其他任何一个人。这真的太不公平了。

门口又有人敲门。雪儿抬起头,随即倒回到枕头上,仿佛这样的努力就已经太费力了。“谁啊?”维斯塔大声问道。

“科莱特。”

维斯塔放心下来。她从早上八点就一直守在这里,她的后背和两胯在那破旧的椅子上坐得生疼。她慢慢走到门口,让科莱特进来。

“还好吧?”

“是啊。”维斯塔答道,然后转过身看向她的身后。“是不是啊,亲爱的?”她鼓励地问道。

雪儿没有回答,只是侧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床头柜。

“她刚刚吃过药了,”她告诉科莱特说,“而且她还睡了一小觉。希望她很快能再睡一会儿。”

“她感觉怎么样?”

“一直都疼痛不已。不过我觉得应该没问题。我觉得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至少没有特别严重的伤。”

除了她的皮肤,还有她的心、她的精神,她心想。

但所有的这些都会痊愈的。是的,会留下疤痕,但只要她想,都会痊愈的。

科莱特走进房间。她手里拿着一束花——一束康乃馨,是那种廉价的花,使维斯塔与墓地联系在一起——还有一袋罐头和一些小包的食品。“汤,”她说道,“我觉得汤应该是不错的。另外我还买了一些面包和一些葡萄。你应该吃点东西,雪儿。”

“我不饿。”雪儿说道。

“好吧,那就待会儿再吃,”她说道,“我还买了利宾纳。每个人都喜欢利宾纳,是不是?”

雪儿抬头看着她,眼睛里再次充满了泪水。“是啊,我喜欢喝利宾纳。”

科莱特的脸上露出笑容。天啊,她笑的时候真可爱,维斯塔心想。当所有的压抑和痛苦从她脸上消失后,她就变得——很漂亮。她走到洗碗池前,把品脱杯接满水,把花插在里面,还尝试着整理了一番。“侯赛因送来的。”她说道。

“你瞧?”维斯塔说道,试图让气氛显得轻松欢快些。“这是不是挺好看的?每个人都在尽他们最大的努力,是不是?”

“花里胡哨的东西。”雪儿说道,然后闭上眼睛。

维斯塔关上门,脸色立即阴沉起来。一整天要保持微笑还有这几个小时一直在安慰的负担让她筋疲力尽。那个该死的男人,她心想。我要休息几个小时,但在那之后我会直接去他那里。我不敢相信他这么大胆。彻头彻尾的杂种。我要去他那里然后告诉他,只是因为他们废除了房客的权利并不意味着他可以这么欺负人。我已经受够了,真的,我已经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