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李代桃僵(第3/7页)

洞道里曲折蜿蜒,假瓦匠却驾轻就熟,一面前行,一面与疤痢眼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几句话。

行出很远,疤痢眼突然一拍脑门儿,“坏了!老子那杆麻紮枪还在外头扔着呢!”

“扔着就扔着吧,以后另打一杆就是了,”假瓦匠忧心忡忡道,“我现在犯愁的是,咱把这事办成这样,一会见了统领怎么说啊?”

“能怎么说?照实说呗!”疤痢眼漫不经心道:“好歹咱俩儿也是‘四魔使’,统领多少也得留点余地吧?再说了,这不还掳到个当官的吗?”

“唉”,假瓦匠还是愁眉不展,“这密道一暴露,就生生断了条大财路……统领能轻易饶了咱?”

“瞅你那熊样!”疤痢眼哼道,“不饶又能怎样?现在‘四魔使’中,青魅死了,白魉又不在,真正能倚仗的,也就你我二人!财路没了可以再辟,左膀右臂要是断了,可没那么好接!放心吧,统领是办大事的人,眼窝子没你那么浅!”

“但愿吧,”假瓦匠苦笑一声,继续埋头赶路。

一顿饭的工夫,地排车行至洞道后段。再往前,是个缓缓上升的斜坡,假瓦匠力贯双臂,将车子越推越高。

坡道尽头,筑着个大土台,疤痢眼仰脸高唤几声,洞顶便啪的打开条缝隙。

缝隙之中,探下一只脑袋。“什么人?”

“是老子我!”疤痢眼喝道,“少他娘废话!赶紧把悬梯放下来!”

听出是疤痢眼的动静,上面人不敢怠慢。洞顶一开,出口豁然变大。再听绞盘声辘辘,一架木制悬梯,慢慢降到了土台上。

悬梯才支稳,便跳下来几名劲装汉子。那些汉子身手矫捷,冲疤痢眼与假瓦匠见礼后,扛起冯慎和香瓜,匆匆上了悬梯。

密道这端,连通着一座大宅。出入的洞口,便掩在侧院花丛中的太湖石后。宅子很旧,周遭无有人居,廊院内外,只挂着寥寥数盏灯笼,借着黯淡光亮,一些家丁打扮的汉子,正抱着酒坛,堆码的井然有序。

一到了外头,疤痢眼便扯过身边一名汉子。“快说!统领现在何处?”

那汉子怔了下,忙答道:“刚领着我们转出批米酒,这会儿八成在西厅上看账吧。”

“你!还有你!扛着这俩点子随我们过去!”疤痢眼又道,“其他人都先停下手上活计,备好了家伙原地待命。对了,找人守着密道口,一有异动,立马来报!”

听着话头不对,那汉子小声道:“敢问二位魔使……是出什么事了吗?”

“瞎打听什么?”假瓦匠眼珠一瞪,喝道:“赶紧走!”

见魔使急了眼,那些汉子没敢再吱声,皆依着疤痢眼的吩咐,各安其位。

西厅之中,烛光摇曳。临窗一把官帽椅上,斜坐着一名胖大的男子,正捧着只三才盖碗,滋滋啜茶。

进厅后,两名汉子将冯慎、香瓜放下,便悄然离开。疤痢眼与假瓦匠对视一眼,轻声上前问安。“见过统领……”

统领又呷口茶水,将盖碗搁在桌上。“事办妥了?”

假瓦匠额头见汗,慌张道:“属下无能,被官军发现了……”

统领眉头一拧,却没有作声。

疤痢眼直了直腰,假意道:“我二人办事不力,请统领责罚吧。”

“责罚?”统领二目似刀,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四魔使于我尚虞备用处,好比那耳目股肱,岂能因这点小事,就苟责滥罚?金魑,你的脚不要紧吧?”

“不……不要紧。”统领不怒反褒,疤痢眼反倒有些没了底气。

“真不要紧?”统领身形一突,陡然立在了疤痢眼面前。“我瞧那血可流了不少!金魑使,你劳苦功高啊!来,到我这位子上歇歇?”

望着统领眼中森然的寒意,疤痢眼顿时矮了半截。顾不得脚痛钻心,“扑通”跪倒在地。“统……统领息怒……属下不敢,属下知错了……”

假瓦匠也慌忙求情,“统领开恩啊……”

“哈哈哈,”统领面色一缓,杀气转瞬即逝。“金魑、紫魍,你俩儿何出此言啊?一条密道、一所旧宅而已,我何苦为难出生入死的老伙计呢?钱财身外物,再赚就行。只是这秘点儿一失,倒让众多兄弟,暂时无处存身了。”

“统领,”假瓦匠又道,“我与金魑逃离时,那些差人就已回去报信……想来这个时候,应该有大队官军朝这边赶来……咱们怎么办?”

“别慌,”统领轻描淡写道,“你俩迟迟未归,我便预感到不妙,已在暗中设下套,只等着官军自己来钻!”

“统领真是神了!”疤痢眼赞道,“只是如何设套,还请统领示下。”

“他们有张良计,咱也有过墙梯!”统领得意道,“你们想,这庄院极其隐蔽,官军不可能从地面上找来。等他们发现了古井下的入口,必然要进密道。那密道狭长,大队人马只得一字前行,等后援的官军全下到密道里,咱们就点上几桶火药,将这密道炸塌。管他来多少,一律都裹了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