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7日|(第3/4页)

“因为你是医生,而我丈夫病了。”

“我被派到这里的目的是看看你丈夫到底是真的病了,还是只是想逃避工作。”

“但他显然是病了。不管是不是医生,谁都能看得出来。”

“是这样的,但只有我在这里,话由我说了算,他们只相信我说的话。”

“医生,你刚才说他病了,你说他在发烧。”

“如果你准备和我睡觉的话,我准备在记录上这么说。”

她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反应。她的冷静让扎鲁宾更想得到她,他继续说道:

“当然一次就够了,除非你爱上我,如果是这种情况,关系可能会继续。我们说得更清楚些吧,只要合情合理,你想要什么东西都可以。重点是没有人会知道。”

“如果我不同意呢?”

“我就会说你的丈夫撒谎,我就会说他出于我不知道的原因极力想逃避工作,我会建议对他进行调查。”

“他们不会相信你的。”

“你确定吗?他们本来已经有所怀疑了,我只需要稍微旁敲侧击一下即可。”

她没有吭声,扎鲁宾姑且把这当做默许,于是他走到她跟前,试探性地将一只手放在她的大腿上。她没有动弹。他们可以在厨房里做爱,没有人会知道。她的丈夫不会醒来,她可以愉悦地呻吟,想发出什么声音都可以。

瑞莎恶心地将目光瞥向一旁,有点不置可否。扎鲁宾的手顺着她的大腿往下滑:

“不用担心,你的丈夫睡得很沉,他不会打扰我们的,我们也不会打扰他。”

他的手移到她的裙子底下。

“你会喜欢的,许多女人都很喜欢。”

他靠她这么近,她都能闻到他的呼吸声。他的身体凑向她,嘴巴微张,黄色的牙齿离她越来越近,仿佛她就是一个苹果,他马上一口就能把它咬掉。她一把推开他,他抓住她的手腕。

“十分钟就能换回你丈夫的性命,这不是一个很高的代价。你为他也该这么做。”

他把她拉得更近,抓得也更紧。

突然,他松开手,双手举向空中,瑞莎正拿着一把刀对准他的喉咙:

“如果你对我丈夫的情况不太确定,请通知库兹明上校,他也是我们的好朋友,让他再派一名医生过来。他们可能更愿意听第二个人的意见。”

两个人各自闪到一旁,刀子依然架在扎鲁宾的脖子上,直到他走出厨房。瑞莎还站在厨房门口,手里还握着那把刀。医生拿起外套,胡乱地穿在身上。他拿起皮包,打开前门,面对射过来的明亮的冬日阳光,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只有孩子还相信朋友,而且只有愚蠢的孩子才相信。”

瑞莎走上前去,抓起挂在挂钩上的帽子,扔到他的脚下。趁他弯腰捡帽子之际,她啪的一声关上前门。

听到他走了以后,瑞莎的双手还在颤抖,她仍然握着那把刀。也许她给了他一些暗示,让他认为自己会跟他睡觉。她在脑子里将事情过了一遍:开门,对他可笑的笑话报以微笑,接过他的外套,沏茶。扎鲁宾被迷惑了,她根本没做什么。但也许她应该和他调情,假装自己接受了诱惑;也许这个老浑蛋只需要以为自己的殷勤已经博得芳心就已足够。她摸摸自己的眉头,这件事情被她搞砸了,他们现在已面临危险。

她走进卧室,坐在里奥身边。他的嘴唇在嚅动,仿佛在无声地祷告。她将身子凑近些,试图听懂那些话,但几乎听不见,都是只言片语,让人无法理解。他在发呓语。他抓住她的手,他的皮肤又湿又冷。她抽出手,起身吹灭了蜡烛。

里奥站在雪地里,面前就是河,安纳托里·布洛德斯基站在河对岸。他已经成功渡河,几乎到达森林这片安全地带。里奥跟着他走过去,结果只看到,在自己的脚下,被厚厚的冰层锁住的都是他拘捕的男男女女。他环顾左右——整条河里塞满了他们冰冻的尸体。如果他想到达那片森林,如果他想抓住那个人,他就不得不从这些尸体上走过去。毫无选择——这是他的职责——他加快了步伐。但他的脚步似乎让尸体都苏醒了过来,冰块开始融化,河流开始流动,翻滚。里奥陷入一片泥泞,现在能够感觉到靴子下面踩着的每张脸。他无论跑得多快都没用,这些脸孔无处不在,后面前面到处都是。一只手抓住他的一只脚——他挣脱开来。另外一只手抓住他的脚踝,接着第二只手,第三只手,第四只手。他闭上眼睛,不敢再看,等待着被拖下去。

当里奥睁开眼睛时,他正站在一间单调的办公室里。瑞莎站在他的身边,穿着一件淡红色的裙子,这条裙子是他们结婚当天从一位朋友那里借来的,为了穿在她身上不至于显得过大,临时匆忙改过。她的头发上戴着一朵从公园里摘得的白花。里奥穿了一套不太合身的灰色套装,这身套装也不是他的,是他从同事那里借来的。他们在一间破旧的办公室里,办公室位于一栋破旧的政府建筑里。他们就那样肩并肩地站在一张办公桌前,一名秃顶男子耸着肩在看桌上的文件。瑞莎递上他们的文件,等待着那个人检查他们的身份证明。没有誓约,没有仪式,没有鲜花,也没有宾客,没有眼泪,没有祝福者——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穿着借来的最好衣服。没有小题大做,只有中产阶级才会大惊小怪。他们唯一的见证人,这个秃顶的公务员,将他们详细的资料放进一本厚厚的、经常翻阅的账本里。文件审阅结束之后,公务员递给他们一张结婚证书。他们就是夫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