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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说起要再见她们吗?”

“没有,先生。”

“没有说起将来没事之后见面的安排吗?”

“没有,先生。”

“也没有说起把她们接到英国来?”

“没有,先生。”

“也没有说起替她们弄证件?”

“没有,先生。”

吉勒姆不耐烦地插进来问:“那么他到底说些什么?”

“那个俄国女人,先生。叫伊琳娜的。他喜欢在没事的时候读她的日记。他说把地鼠逮住以后,他就要中心让地鼠与伊琳娜交换。然后他要为她找个好房子,先生,就像爱尔莎小姐的房子一样,不过要在苏格兰,那地方更好一些。他说,他也要帮我。要帮我在圆场弄个好差使。他一直鼓励我学一种外语,这样更有前途一些。”

根据从他们身后传来的平板语调,无法知道法恩究竟有没有接受他的劝告。

“他现在在哪里?”

“睡觉了,先生。”

“轻轻地关门。”

爱尔莎·布里姆莱在前廊等他们。她是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太太,头发灰白,有一张坚决、聪明的脸。据史迈利说,她是圆场的老人,战时兰斯伯利勋爵手下的译码员,现已退休,但仍精神矍铄。她穿着一套合身的褐色衣裙,握住吉勒姆的手说“您好”,闩上门以后,他再回头时她已不在了。史迈利带他们上了楼。法恩留在楼梯拐弯的地方,以备不时之需。

史迈利敲塔尔的门说:“是史迈利。我要跟你说句话。”

塔尔很快就开了门。他一定是听到他们来了,就在门后等着。他用左手开门,右手握枪,他从史迈利身后望过去,看一看走道里有没有别人。

“就只有吉勒姆。”史迈利说。

“我就是这么说,”塔尔说,“婴儿也能咬人的。”

他们进了屋子。他穿着长裤和马来人身上穿的廉价布衣。地上撒了一地拼字卡片,屋子里有咖喱味道,那是他在煤气炉上自己煮的。

“很抱歉又得来打扰你。”史迈利说,神色之中好像真的很抱歉,“但是我一定要请你说清楚,你到香港去的时候,带了两份预备逃跑用的瑞士护照,你究竟是怎么处理的?”

“为什么?”塔尔过了一阵之后终于开口。

蜡黄的脸色已消失了,而是久蹲监牢的那种苍白,他的体重也减轻了。他坐在床边,手枪放在身边的枕头上,他的眼光紧张地盯着他们两人,一个挨着一个,谁也不信。

史迈利说:“听着。我相信你所说的。并没有什么改变。我们知道了以后,就不再来打扰你,但是我们必须知道。这有关你的前途。”

吉勒姆一边瞧着一边心里想,这还有关许多别的事情。要是吉勒姆真的了解史迈利,有关的事情还不知有多少呢。

“我跟你说过,我已经把它们烧掉了。我不喜欢那号码。我想这些号码已被破获。你用这些护照,好比在自己脖子上套上一个标签:‘通缉犯里基·塔尔’。”

史迈利下面的问题提出来的速度奇慢。在这万籁无声的深夜里,等着他慢慢提问题,即使在吉勒姆听来,也是很难熬的。

“你用什么烧的?”

“这有什么关系?”

但是史迈利似乎并不想为自己的问题提出理由,他只是让沉默来解释一切,而且他也许深信这样可以办到。吉勒姆曾经见过这样的盘问:别有深意的问题掩盖在老套的外衣下,在听到回答以后慢慢地记下来,这样拖延时间使得对象的脑海里由于询问者的一个问题而引起了许许多多的问题,想坚持原来供词的决心就越来越削弱了。

“你用普尔的名字买那份英国护照的时候,”史迈利过了很久很久以后又问,“你有没有从同一来源买别的护照?”

“我为什么要买别的护照?”

但是史迈利不想提供理由。

“我为什么要买?”塔尔又说一遍,“我又不是收集护照的人,我只想离开那里。”

“还要保护你的孩子,”史迈利提示道,脸上露出同情的笑容,“而且如果办得到的话,也要保护孩子的母亲。我想对于这一点,你一定考虑过很多,”他用一种讨好的口气说,“毕竟,你不能把她们丢在那里任由那喜欢打听的法国人摆布呀,是不是?”

史迈利在等他答复时,好像在读那拼字卡片,横着读,竖着读。这里面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都是随便拼成的字。有一个还拼错了,吉勒姆注意到书信一词最后两个字母拼到前面去了。吉勒姆心里想,他在那个小旅馆里干什么?跟一些酱料瓶和推销员住在一起,他的心里在追踪些什么线索?

“好吧,”塔尔不高兴地说,“就算我替丹妮和她的母亲弄到了护照。普尔太太,丹妮·普尔小姐。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高兴得大叫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