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第二次面谈(第3/4页)

荻雅娜与葛雷夫。当我开着沃尓沃轿车离开葛雷夫的公寓,把车停进家里车库时,曾有一瞬间考虑过要把车窗摇下,让发动机持续运转,把二氧化碳或一氧化碳,不管那废气叫什么鬼,总之就是把它吸进体内。无论如何,这种死法还挺痛快的。

“我们在这世界上最可怕的地方追了他六十三天,总共走了三百二十公里路,猎杀队伍只剩下我跟一个来自格罗宁根市的小伙子,他是因为太笨才没有疯掉的。我跟总部联络,要他们空运一只尼德㹴犬过来。你们知道那个狗种吗?不知道?那是全世界最厉害的猎犬,而且忠心无比,只要你一下令,不管是什么东西,不管那东西多大多小,它们就会发动攻击。简直就是你一辈子的朋友。直升机把狗放下来,那是只刚满一岁的幼犬,它被丢在广大的锡帕利维尼区的丛林深处,那也是他们丢古柯硷的地方。结果,那只狗被放下去的地方与我们的藏身处相距十公里。如果它能够在丛林里存活二十四小时,就称得上是奇迹了,更别说要找到我们。结果它不到两个小时就找到我们了。”

葛雷夫往后靠在椅背上。此刻他已经完全掌控局面。

“我叫它响尾蛇,这名字来自那种追热式导弹,你们知道吗?我爱那只狗。所以我现在也养了一只尼德㹴犬。昨天我回荷兰去带它;事实上,它是响尾蛇的孙子。”

我偷完葛雷夫的画之后,回家时发现荻雅娜坐在客厅里看新闻节目。布雷德.史贝瑞警监正在开记者会,眼前摆着几乎将他淹没的一支支麦克风。他正在谈论一件谋杀案。一件刚刚侦破的谋杀案,似乎是他自己独力侦破的。史贝瑞有一副刺耳的阳刚嗓音,就像被干扰的无线电广播一样,讲到义愤填膺之处,简直就像一台某个字母已经毁损的打字机,打在纸上才看得出是什么字。“凶嫌将于明天出庭。还有其他问题吗?”从他的言谈已经完全听不出奥斯陆市东区的口音,但是根据我用google搜寻的结果显示,过去他曾经帮安莫鲁篮球队打过八年球。他从警校毕业时,成绩在同期学员里是第二名。在某女性杂志专访他的时候,基于专业的考量,他拒绝透露自己是否已经有另一半。他说,任何伴侣都会引起媒体与他追捕之罪犯的注意,而这不是他乐见的。他也说,那本杂志里的美女,尽管她们罗衫半解、眼神迷蒙、嘴角含笑,但都不是他的理想对象。

我站在荻雅娜的椅子后面。

她说:“他已经被调到克里波工作了,专办凶杀之类的大案子。”

我当然知道,每个礼拜我都会用google搜寻布雷德.史贝瑞,看看他在做什么,看看他是否已经向媒体宣布,要开始缉拿偷画贼。除此之外,有机会的话我也会透过管道询问有关史贝瑞的事。奥斯陆这个城市可没多大,我的消息很灵通。

我松了一口气,对她说:“那对你而言岂不是很可惜?他再也不会去艺廊找你了。”

她笑了起来,抬头看我,我也低头看她,面露微笑,我们两人的脸就这样处于跟平常相反的位置。刹那间我浮现一个念头:她跟葛雷夫没有发生任何事,只是我的想像力太丰富了,有时候人就是会像这样胡思乱想最糟糕的状况,理由无他,只是想体验一下那是什么感觉,看看自己是否受得了,而且好像只是为了要确认那只是个梦而已。我跟她说我改变了主意,我说她是对的,我们真的应该订十二月到东京去玩的机票。但是她惊讶地看着我说,她不能在圣诞节前关闭艺廊,那可是旺季,不是吗?而且哪有人在十二月到冷死人的东京去玩?我说,那春天怎样?我可以先订票。她说那距离现在好像有点太久了,不是吗?难道我们不能等一段时间再说吗?我回答说,好吧,然后又说我要去睡觉了,实在好累。

等我下楼后,我进入婴儿房,走到那尊水子地藏神像前面,跪了下来。她还是没有碰神坛。距离现在太久。等一段时间再说。然后我从口袋里拿出那个鲜红色的小盒子,指尖滑过平滑的表面,把它摆在那个看顾我们的“水子”小小佛像旁。

“两天后,我们在一个小村庄里找到那个毒贩。他被一个很年轻的外国女孩窝藏起来,后来我们才知道那是他的女朋友。毒贩通常会找一些看起来很无辜的女孩,利用她们帮忙运毒,直到女孩被海关抓住,判处无期徒刑。从我们开始追捕他算起,已经过了六十五天。”克拉布斯.葛雷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我来说,即使再追个六十五天也没关系。”

最后,打破长久沉默的是那个公关经理。“你逮捕了那个人吗?”

“不只是他。根据他还有他女友提供的信息,稍后我们一共逮捕了二十三个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