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现在 2(第2/3页)

刺杀一个人的惯常做法是从背后下手,这样杀手和受害者就不会打照面。但英国男子受到的训练是从正面杀人,这样一来,受害者必定有所防备,因此很有可能节外生枝。尽管如此,英国男子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他不会轻易改变习惯。

他向前走了几步,站到女人身后,女人柔亮的长发顺着V字形的背部如飞瀑般倾泻下来。他的视线随着她柔美的脊背游走到她纤细的腰间,欣赏着那盈盈一握的细腰下宽大圆润的髋部和性感丰满的翘臀。浑圆的髋部昭示着强盛的生育能力。

纳瓦拉睁开了双眼,他惊慌失措,火急火燎地想把面前的女人推开。不过这已经有人代劳了。杀手拽住女人的头发,把她拖到房间的另一边,任凭其柔弱的脊背贴着冰冷的硬木地板,一头撞翻墙边的落地灯。

纳瓦拉把手伸到背后,越过皱巴巴的被单,在一堆杂乱的衣服当中摸索着什么,两眼始终紧盯着入侵者。看样子他带了枪。英国男子走上前来,左手扼住纳瓦拉的咽喉,将其捏碎,然后一把将他按倒在床上,一只膝盖抵住他的肚子。纳瓦拉拼命挣扎着,想呼吸却透不过气来,脸上写满了惊恐和绝望。

英国男子把刀刺进纳瓦拉胸腔下柔软的组织里,刀锋向上一直划到心脏。纳瓦拉双眼爆出,身体一僵,随即软下来,殷红的血从刀锋处迸出。

英国男子把刀从纳瓦拉胸前抽出,站起身来。女人从地上爬起来,她径直走上前,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

“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谁?”

英国男子暂时还不知道怎么处置这个女人。她刚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杀死了情夫,现在却表现得像一个有洁癖的主妇,正劈头盖脸地对着弄脏自家地板的客人兴师问罪。

她又扇了他一个耳光:“我是阿拉贡的手下,你这个蠢货!我已经在纳瓦拉身边当了一个月卧底,我们很快就可以逮捕他,将他的同党一网打尽了。是谁派你来的?肯定不是阿拉贡,要是他的话肯定会告诉我的。”

她站在那里,等着他回答,好像完全没有注意自己还裸着身子。

“我是卡斯蒂洛派来的。”他用流利的西班牙语冷静地回答。其实他根本不认识什么卡斯蒂洛,这个名字不过是他随口说出来的。等等,这个名字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在面包店?啊,没错,就是在刚才街对面那家面包店。

她问:“谁是卡斯蒂洛?”

“我老板。”

“卡斯蒂洛是阿拉贡的手下吗?”

“我怎么知道?你干吗不打电话给阿拉贡,他会打电话给卡斯蒂洛,然后这堆破事就一清二楚了。”

“好吧。”

“就用那边那个电话打吧。”

“我会的,你这个蠢货!”

“不要一惊一乍的,你想让整栋楼里的人都知道我们杀了人吗?”

女人双手环抱在胸前,仿佛刚刚才注意到自己还裸着身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会告诉你的。”

“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在阿拉贡手下办事?说不定你跟你的情夫是一伙的呢,说不定你打电话不是要找阿拉贡,而是要给他的朋友通风报信,好让他们过来杀我。”

他举起带血的刀,用大拇指擦了擦刀身上的血迹。女人怒不可遏地吼道:“你敢动我一根毫毛试试!该死的蠢货!”

“你打电话给阿拉贡,我就会告诉你我的名字。”

“你闯大祸了。”

“你打给阿拉贡就行了,我会解释清楚的。”

她坐在床沿,抓起话筒,狠狠地按了几个数字。英国男子上前一步,伸出手指按在听筒支架上,把电话掐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吗?你叫什么名字?”

英国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刀划破了她的喉咙。他退后几步,以免喷涌的血溅到自己身上,然后跪下身来,看着她的眼睛渐渐失去光辉。等她一头栽倒在地,他便俯身向前,在她的耳边轻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接下来一整天里,英国男子都在开车。他上了快速公路,从维多利亚—直开到巴塞罗那,然后沿着海岸公路穿越国境,到了法国马赛。迟暮时分,他登上了一艘连夜开往科西嘉岛的渡海客轮。

他一身典型的科西嘉人装束:宽松的棉裤,一双脏兮兮的皮凉鞋,身上穿着一件抵御秋寒的厚毛衣。他剃着平头,头发呈深棕色。白天在维多利亚穿的那身府绸西装、戴的那顶宽边帽早就扔进了波尔多一家街头咖啡馆的垃圾桶里,银色假发也在山里开车的时候扔出了窗外,一直掉进深深的大峡谷。至于租来的那辆车,先前在市区的时候也已经归还给代理商。就算警方追查,也只能查到一个叫做大卫·曼德尔森的租客,这不过是他为数众多的假身份当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