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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拴牢后,我们尽量拖着它们往蘑菇石上面拉过来,同时也给我们自己留了一定的空间。我和帕桑扔掉保护绳,帮理查拉绳子。雷吉还留在石脊上,她的头和肩膀比之前悬挂得更远了。她冲下面的J.C.做了个手势,我们准备要把他拉上来了。

我知道,奇迹绳的真正考验来了。我希望我们带来了足够的绳子,这样,就能将两根绳子绕在让-克洛德身上,但我们之前用那根200英尺的绳子绑那两具尸体了。

现在,我们必须慢慢将他拉上来,三个人的步调出奇的一致,看着脆弱的绳子蜿蜒绕过用做锚点,成水平方向放置的冰镐手柄。我们每次拉动的时候,雷吉都会告诉我们还剩多长的距离。

“40英尺……30英尺……25英尺……让-克洛德的脚接触不到崖面,他又悬在了半空中……”

我们从理查肩膀和手上的张力可以判断,他仍然承受着让-克洛德身体的主要重量。

“15英尺……10英尺……5英尺……现在小心点儿!”雷吉不再给我们报距离了,而是俯身下去,抓住克洛德的外套,帮忙将他拉上来,我们终于可以看到他的肩膀了。我们三人再次拉着保护绳,他终于爬了上来,手和膝盖撑着飞檐,飞快地爬了过来。等到让-克洛德爬上山脊后,雷吉的身子几乎要往前掉下去,但帕桑伸出一只很大的右手,用力拉她的保护绳,又将她拉回到了石脊上。她匍匐着朝我们爬过来。在我们收回所有的绳子,解开绳结,卷起来,安全地放在蘑菇石下面后,所有人都在尸体旁边蹲成了一个小圈子。

“这是我表弟珀西瓦尔。”我们听见雷吉在风中大声说。她将手套脱了下来,摸着他胸前那件已经磨损不堪的沙克尔顿羊毛长袍。

尸体并没有发出腐臭味,两具尸体的手和脸都暴露在外,因为梅耶胸前的衣服撕裂了,所以,他的胸膛有部分也裸露了出来,在紫外线的照耀下,那部分肉几乎被漂成了白色,就跟马洛里后背的颜色一样,两具尸体的皮肤看起来稍微有些风干,他们的眼睛和面颊跟普通的尸体并无二致,都凹陷了下去,但身上的肉并没有被乌鸦吃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梅耶的左肩膀上有道弹痕,不过应该不是致命伤,但是我们将布罗姆利勋爵的尸体翻过来仔细检查后,并未在他身上发现伤口。

“珀西瓦尔不是德国人杀死的?”我说,沙哑的声音中透着疲惫,有些飘忽,显得很激动。

“是他们杀死的,我的朋友。”让-克洛德说,“但并不是用枪打死的,他们射中了梅耶先生,珀西勋爵要不跳下去,同样会被枪打中。”

“戴上手套,雷吉。”理查轻轻地说,我刚看到他将那副羊毛手套戴在了已经血肉模糊的丝绵手套上。

“布罗姆利-蒙特福特夫人。”帕桑说,“我们可以帮你搜查布罗姆利勋爵的尸体。”

雷吉摇摇头。“不用了,帕桑。你能帮我检查下珀西的伤口吗?然后再分析梅耶的枪伤。你们其余人则帮忙搜查梅耶的衣服。”

“我们到底要找什么?”让-克洛德问道。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雷吉说,“但那东西肯定很方便携带。梅耶可是拿着它走了大半个地球,先是从欧洲到了中东,又去了伊朗和中国。”

我们搜查尸体的时候动作很慢、很轻,虽然它们完全感觉不到受辱或者受伤。也许是因为雷吉的动作很轻,我们只是学她的罢了。

尽管梅耶的尸体在珠峰悬挂了差不多一年,尸体已经风化,但我感觉他非常非常年轻。

“这个德国人多大了?”我并没有特意问谁。

“我想应该是十七岁吧。”雷吉说。她正全神贯注地搜查她表弟的口袋。

梅耶和布罗姆利身上都没有背包。我们将他们身上的外套、羊毛裤、诺福克夹克、背心里的口袋都搜遍了。梅耶那件夹克的左边口袋里有一叠用德语写的信——我甚至不认识信封上的德文活字——里面还有护照以及二十个盖了章的边境通行文件。

梅耶那件夹克衫的左边口袋里还有一大叠钞票。

“天哪!”我说,“是真钞吗?”

理查将钞票成扇形展开。那叠钞票仍然扎着带子,上面清楚地印着:伦敦国民地方银行有限公司。

“真有这么一家银行,是吧,理查?”

“应该是的。”理查说,“我也在那里存了一点点钱。”他开始数起了钞票,“一共是15,000英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