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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德国佬可能不知道理查拿到了巴赫纳那把只有两发子弹的鲁格尔手枪。”让-克洛德说,“你刚才开枪没准儿已经将他们吓个半死了。”

“正因如此,他们更会趁夜登山。”我说,吸几口氧气,又从热水瓶里喝几口咖啡,如此反复。经历过生平中第一场小规模的战斗后,我承认感觉……很奇怪。我竟然不知道战斗结束后,人会同时感到兴奋和莫名的沮丧。但我知道自己最强烈的反应是什么了——活着的感觉真他妈的好。

“可是,他们在攀登艰难部分时,肯定会将手电筒绑在脖子上。”理查说。他的声音就跟我的一样沙哑。“要是巴赫纳的那把枪里还有八发子弹,肯定够他们八个喝一壶的。”

“你的手枪的枪法也很准吗?”雷吉问道,“当时除了胸灯闪烁外,你的枪可是对着一团黑漆漆的地方,而且天气那么冷,你的身子还挂在深渊边缘。”

“还行吧。”理查说。

我看到他们的脸上掠过一丝奇怪的笑。他们好像在说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我感觉一丝嫉妒,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

“那我们还按照原定的计划行事吗?”J.C.说。

“是的……除非有人反对。”理查说。

谁也没反对。

“要拿到上面去的背包和别的装置都准备好了,是吗?”

“是的。”雷吉说。

“那我们现在就带上物资,朝五号营地出发。”理查说。

我像小学生一样举起手来,问我是否可以先去上厕所。“天还没黑。下面那个用你那把恩菲尔德步枪开火的德国人枪法还行。他会不会等我们上到北部山脊的雪地上,从冰川上可以看到我们时,一个个把我们干掉?”

理查看着珠峰将落日遮住的山峰和山脊,“黄色地带”、山顶上的砾石,以及北部山脊都闪着明亮的光。不过,山的其余部分和我们现在所在的北坳都处于阴影下。

“等我们上到北部山脊的雪坡时,肯定差不多天黑了。”他轻声说,“我们就不需要用绳子绑在一起了,而是要像今天早上商量的那样,采取不同的步调,采用横切方式往雪坡上爬,直到走到固定绳索那儿,不要开灯,甚至连头灯也不要开。”

“等到了固定绳索那儿又该怎么办?”我问,“我们到时候肯定得使用头灯,那时候天就已经很黑了。可我们不还是在位于冰川上的德国狙击手的射程范围内吗?”

“没错,我们仍在那把枪的最大射程内。”理查说,“但我们只有到了固定绳索所在的险要地带时才打开头灯,杰克。我们可以借助星光、本能和J.C.的祝玛装置登山。”

“太好了。”我说。

“本来就不错,我的朋友。”让-克洛德说,“除了你的咳嗽还没好之外,我们的感觉似乎都不错。现在我们已经适应了——至少适应了这部分的攀登。在星光下登上珠峰肯定是任何登山者梦寐以求的事。”

“只要不是绝唱就行。”我边咳嗽边说。

“我还是给你些止咳药水吧,佩里先生。”帕桑医生说,“但不会给你太多了。我们可不想你因为喝了可待因而变得昏昏沉沉。幸运的是,我这里还有颗药丸,可以防止你打瞌睡。”

“晚上我们可能都需要这种药丸。”理查说。

“我们要摸黑爬上五号营地吗?”我问,因为咳嗽了一整天,再加上肾上腺素激增,我感觉实在太累了。

“不是的,亲爱的杰克。”雷吉牵着我那只戴手套的手说,“你不记得了吗?我们到时候会在五号营地搭建大帐篷,休息一下,然后将大帐篷收起,赶在黎明之前上到六号营地。”

现在我记起整个计划了。真是活见鬼,妈的,我几乎将这话说了出来。但因为有女士在场,而且还因为我是名哈佛毕业生,算得上一名绅士,但主要还因为当时只是1925年,我这才没有大声骂出来。

我们互相靠在一起,支撑着各自的身体,低着头,踉踉跄跄地朝四号营地以及储存在那儿的物资出发了,我们接下来的登山经历,绝对是前所未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