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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那六个德国人一只手攀着绳子,另一只手则朝绳梯尽头的崖径和冰脊开枪,我从观测孔里发现他们拿的多为鲁格尔手枪,但也有几把我不认得的半自动手枪。他们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但有狙击手的掩护,而且他们还不停地用火力压制我们,令我们没办法来到绳梯顶端,所以肯定觉得非常安全。

我感觉这样的场景很像中世纪敌人的骑兵爬上城墙攻城长梯的情形。北坳现在正是我们的城堡,但从绳梯上爬上来的可不是骑兵,而是德国纳粹。

让-克洛德对理查、雷吉、帕桑做了做手势,告诉他们德国人爬到多高的地方了,他们这会儿正趴在山脊和绳梯正上方的崖径后面。五个手指头和一个拳头表示50英尺,六根手指头和一个拳头以及八根手指头和一个拳头都各有所指。

我们的那根洞穴探险者的绳梯一共是115英尺,他们马上就要爬到顶端了,一路爬的时候,只要觉得哪里有动静,他们就会朝哪里开枪。那几个狙击手正用步枪瞄着山脊上绳梯末端附近的崖径。我不知道斯迈瑟式冲锋枪发出的子弹往哪边飞,但子弹不停地在我身边发出嗖嗖的声音,我怕得要命。我听见理查那把狙击步枪正在远处的冰川上时不时放一枪。

我承认我非常害怕。

不过,还没有吓到手足无措的地步,理查吹了两声口哨,我很快照他说的做了。当时我和让-克洛德趴在那里,往后面退了好几步,往山坳里面走去,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帕桑和雷吉正在等待的大冰块中间,然后往上朝山脊上面的崖径滚去。

J.C.还没来到崖径上,就从我们之前挖出观测孔望去。他伸出一个拳头,告诉我们德国人还在往上爬,然后,他伸出八根手指,告诉我们德国人离绳梯的顶端不到20英尺了。

现在,我真是有点儿六神无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我往上一跃,跳过崖径,滚到冰脊上,很快半滚、半爬着朝冰脊的后墙爬去。

子弹射在了我上面五六英尺高的冰壁里,锋利的碎冰溅在脸上,感觉生痛。更多的子弹击中了我前面的冰脊边缘。但理查说得对,只要我趴低点儿,即使带瞄准器的恩菲尔德狙击手也瞄不到我,当然,我总得离开这个该死的冰脊,我心里想。

但这也是先前计划好的。

“快点儿。”理查气喘吁吁地说,一边挪到让-克洛德那堆大东西后面,其实就是一堆用螺栓拴好的金属起吊装置,那玩意儿还带有自行车座、车把、滑轮、法兰盘、长长的金属支架。“我们只有几秒钟时间。”

我点点头,我们将绑着冰爪的靴子放在之前练习的地方,背靠在后面的墙上,我们蜷曲着腿,用尽全力往前推。

那辆带有滑轮的大自行车滑过我们用冰镐挖出的两个导沟中间。我们甚至把之前融化的雪水放在四个热水瓶里,撒在峡谷里做了一个滑道。

这个用螺栓组装起来的金属自行车有几百磅重,很容易滑出去,在拿走最后一块支撑架时,理查不得不冒着中枪的危险站起来扶着。

理查刚刚趴下,子弹刷的一下齐射过来,打在冰脊的后壁和上方壁架的雪里。

我们下方的人发出惨叫声,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远。子弹仍旧嗖嗖地朝我们射来,但现在朝我们开枪的人比之前少了。

J.C.伸出三根手指。他那辆带滑轮装置的爱车将绳梯连同三个德国人都带了下去。从绳梯上掉落的距离可不短,先是几百英尺的垂直冰壁,尔后则是冰壁下面几百英尺的陡坡。德国人的尖叫声终于停了。接着,便是死一般的沉寂。但J.C.刷地又向我们伸出三根手指,意味着至少又有三个德国人朝我们爬过来。除非他们没有用绳梯,我脑中蹦出这样的想法,像是在祈祷,感觉怪怪的。

让-克洛德从躲藏的地方挥了挥拳头。

另外三个德国人仍在往上爬,他们攀爬的时候显然将双手都用上了,因为绳梯掉下去的方向已经没有发射子弹了。

“抓住我的脚踝!”理查说。

我将冰爪尽可能深地插入壁架,尽量用力抓住理查的脚踝,这么多年的攀岩经历使我的手和手腕变得非常强壮。不过,之前我们在山坳上平坦的冰雪地里练习的时候似乎要容易些,理查就像杂技演员一样往前滑动,他穿着那件灰白色的芬奇夹克,肚皮贴在地上,滑过我们为J.C.的滑轮自行车建立的光滑冰道。

我尽可能深地将我的冰镐插进后壁和壁架之间的接口处,右胳膊紧紧地抓住冰镐。即使这样,我还是往前滑去,几乎就要从壁架上掉下去。最后,我的冰爪插得更深了,右臂的肌肉和韧带差点儿撕裂,但在我的努力下,理查疯狂的下滑终于停下了,但是,他的整个上半身几乎水平悬挂在了壁架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