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7/10页)

尼古拉耶夫将军紧紧地盯着他。

“不喜欢吗?”

“只是惊奇。”

“我是认真的,嗯。”

“是的,我也这么认为。您总是很认真的。”

“他是恶棍,孩子。”

“这是您的说法,舅舅。尽管如此,看来他很可能获胜。或许您应该保持沉默。”

“年纪大了,憋不住。心里有什么想法就一定要说出来。”

老人似乎一时陷入了沉思,凝视着戏台上正在唱歌的“罗曼诺夫公主”。外国客人认为他们听出了歌曲名,那是《往日情怀》。其实,这不是西方歌曲,而是一支古老的俄罗斯民歌。然后,将军伸手过去抓住了外甥的手臂。

“听着,年轻人。如果我发生什么不测……”

“别傻了,您会比我们大多数人活得更长。”

“听我说,如果发生什么事情,我要你把我埋葬在诺夫德维奇修道院。好吗?我不想要那种凄惨的民间仪式,我要一位主教来主持,全套的宗教仪式。明白吗?”

“主教?宗教仪式?我还以为您是不信那一套的。”

“别傻了。我遭遇过德军88口径炮弹的轰击,但炮弹在我身边相距六英尺落地时没有爆炸,我不可能不相信那是上帝在帮忙。当然,我还是要装样子的,大家都一样的。党员,宣传教育,那都是工作需要,全是空话。所以,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现在我们喝完咖啡走吧,你有公务轿车吗?”

“有的。”

“好,我们都喝得差不多了。你可以送我回家了。”

一列卧铺夜班火车,从乌克兰共和国首都基辅出发,隆隆响着穿过寒冷的黑夜,向着莫斯科驶去。

六号车厢的2B包厢里坐着两个英国人,他们在玩“金罗美”纸牌游戏。布莱恩·文森特看了一下手表。

“再过半个小时就到边界了,奈杰尔爵士。最好做好上床的准备。”

“我也是这么想的。”奈杰尔·欧文说。依然穿戴整齐的他,爬到上铺,盖上毯子,拉到了下颚处。

“看上去像吗?”他问道。退役军人点点头。

“其他的就由我去对付,先生。”

火车在边境线上停了一会儿。车上的乌克兰官员已经检查过这两个英国人的护照。停车时,俄罗斯官员登上了火车。

十分钟后,卧铺包厢有人在敲门。文森特打开了门。

“谁呀?”

“请出示护照。”

虽然外面过道的黄色灯光很亮,但包厢里只有一抹昏暗的蓝色灯光,所以俄罗斯官员看得很费劲。

“没有签证。”他说。

“当然没有。这是外交护照,不需要签证。”

那位乌克兰人指着两本护照封面上的英文字。

“外交官。”他说。

俄罗斯官员点点头,稍微有些尴尬。他得到过莫斯科俄联邦安全局的指示,在所有跨越边境的旅客中,要注意一个名字和一张面孔,或者两者都要注意。

“这位老人。”他朝第二本护照做了个手势。

“他在上面,”年轻的外交官说,“他年纪很大了,感觉身体不舒服。你一定要惊动他吗?”

“他是什么人?”

“嗯,实际上他是我们驻莫斯科大使的父亲。所以,我要陪他过去。去看望他儿子。”

乌克兰人指向铺位上斜躺着的人。

“大使的父亲。”他说。

“谢谢你,我懂俄语。”俄罗斯人说。他感到困惑,护照里那位圆脸秃头的人与他所得到的描述没有什么关系。名字也不符。没有特拉肖,没有欧文。只有阿斯奎斯勋爵。

“过道里肯定是很冷的,”文森特说,“冷彻骨头,请拿上这个。为了我们的友谊。是我们乌克兰使馆的特别礼物。”

那瓶伏特加质量很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乌克兰人点点头,微笑着用胳膊肘碰了碰俄罗斯官员。俄罗斯人“嗯”了一声,在两本护照上盖了章,往前面走过去了。

“我蒙着毯子没听到什么,但似乎情况还不错。”包厢门关上之后,奈杰尔爵士说。他从上铺爬下来了。

“但愿那样的事情少一点。”文森特说,他在水槽里把那两本假护照销毁了。碎片会从厕所的下水道撒落到俄罗斯南部的雪地上。一本用来进来,一本用来出去。两本出境护照都已经漂亮地伪造了入境印戳,锁在箱子里。

文森特好奇地打量着奈杰尔爵士。文森特今年三十三岁,知道这位老人可以当他父亲,甚至爷爷。作为前特种部队的战士,他去过一些恶劣的地方,包括匍匐在伊拉克西部的沙漠里,等待着去拦截从空中飞过的“飞毛腿”导弹。但每次行动总有战友和武器相伴,有反击的手段。

奈杰尔·欧文爵士把他带进的一个天地,虽然报酬丰厚,但那是一个充满了欺骗、误导,以及无尽的烟幕和镜像的天地,使他想多喝几口伏特加壮壮胆。幸好他的包里还有一瓶,于是他给自己倒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