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8/10页)
大家肃穆地点点头。在座的委员中,有十二位曾经在海湾战争创建多国部队时担任过领导职务。桌子另一头,科林·鲍威尔上将凝视着这位金融家。由于内桑森家地位显赫,他收到了关于美国空军中尉蒂姆·内桑森在战斗结束最后时刻被击落的消息。
“如果说,这个损失有什么值得安慰的,”内桑森说,“那就是我知道他是在与邪恶做斗争时战死的。”
他停顿了一下,搜索着合适的词语。
“我已经很老了,足以理解邪恶的含义。我认为邪恶有时可以潜入人的身体。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我还小,还不能参加战斗,二战结束时我才八岁。我知道在座的委员中有些是参加过那场战争的,但当然,那是我后来知道的。我相信,阿道夫·希特勒是邪恶的,他做的事情也是邪恶的。”
会场一片寂静。政治家、实业家、银行家、金融家、外交家和行政官员们都习惯于讲究实际。他们明白,他们听到的是心里话。索尔·内桑森俯身向前,拍了拍《黑色宣言》。
“这文件是邪恶的,写文件的人也是邪恶的。我认为我们不能回避,不能让它再次发生。”
会议室里依然很安静。大家都知道,他说的“它”,指的是第二次浩劫,不单单是针对俄罗斯的犹太人,还有其他多个少数民族。
寂静被英国前首相打破了。“我同意。不能犹豫了。”
拉尔夫·布鲁克俯身向前,他是著名的洲际通信公司的负责人,全世界每一个股票交易所都知道“洲际通信”。
“好吧,那么我们能做什么呢?”他问道。
“在外交上……通知北约各个政府,敦促他们提出抗议。”一位前外交官说。
“科马罗夫会谴责说,这个宣言完全是伪造的,而且许多俄罗斯人会相信他。俄罗斯人的仇外心理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另一个人说。
詹姆斯·贝克俯身向前,转过脸去与奈杰尔·欧文说话。
“是你把这份可怕的文件带给我们的,”他说,“你有什么建议?”
“我什么提议也没有。”欧文说,“但我要提个醒,如果,我们委员会准备批准——不是承诺,而是批准——一项倡议,那应该是非常隐蔽的,以后如果发生什么事情,绝对不会与这间屋子里的任何人联系起来,损毁我们的声誉。”
委员会的三十九名委员都清楚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他们中的每个人都曾参与过或目睹过政府隐蔽行动的失败,那会直接导致上层的垮台。
一位美国前国务卿在桌子一头用浓重的德语口音说话了。
“奈杰尔可否承诺一项这么隐蔽的行动?”
两个声音异口同声地说:“可以。”欧文担任秘密情报局局长时,他是在玛格丽特·撒切尔及其外交大臣卡林顿勋爵两人的领导之下的。
林肯委员会从来不会通过正式的书面决议,只会达成共识。然后每个委员利用其影响力,在他们各自国家的权力渠道里去促成这些共识。
委员们对于这个《黑色宣言》达成的共识是,把意愿委托给一个更小的委员会,由其考虑最佳方案。林肯委员会全体委员只是一致同意:既不认可,也不谴责,甚至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苏联,莫斯科
1990年9月
在勒福托沃监狱,阿纳托利·格里辛上校坐在办公室书桌前,审视着刚刚收到的三份资料。此刻的他,百感交集,心情很复杂。
首先是成就。整个夏天,克格勃第一和第二总局反间谍部门的同事们,把三个叛徒一个接一个地,很快就交给了他。
第一个是外交官克鲁格洛夫,他在两个方面露了馅:一是他在苏联驻阿根廷使馆担任过一等秘书,二是他回国后不久,就用两万卢布买了一套公寓。
他没有犹豫就全盘招供,把所有事情都向坐在桌子后面的审讯官和录音机彻底坦白了。六个星期后,他该说的都说了,再也没有什么好交代的了,于是被关进了监狱里的一间很深的地牢,那里的温度,即使在夏天也很少超过一摄氏度。他浑身颤抖着坐在牢里,等待自己的命运。这个命运就在上校办公桌上的一份资料内。
7月份,核物理学家布利诺夫教授被关进了监狱。到美国加州参加会议的科学家人数极为有限,人员名单很快就缩小到四人。在对位于阿尔扎马斯-16的布利诺夫公寓的一次突击搜查中,他们从柜子里起获了一双卷起来的袜子,里面藏有一小瓶隐形墨水。
他也很快就供认了一切。只要看到格里辛的审讯小组以及那些专业刑具,就足以使他松口了。他甚至透露了他向东柏林投寄密信的地址。
对东柏林地址的突然袭击任务,则交给了克格勃东柏林K分局的一位上校,但不凑巧的是,就在袭击发起的一个小时之前,公寓的租客已经穿过新近开放的城市,逃到了西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