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7/8页)
石桥是横跨索菲亚河的最古老的一座固定式桥梁。过去,人们使用浮桥,在春天架设起来,到冬天拆除,因为等河水结冰,汽车就能通行。
这座石桥又高又大,不但跨过河流,还穿越了索菲亚码头。如果要从码头开车上桥,就必须再次左拐,行驶约一百码的距离,抵达引桥与道路的接坡处,然后调头才能驶上桥面。但行人可以通过台阶直接从码头走到桥上,兔子就是走台阶上去的。
当红色的路虎车开过来时,兔子就在石桥的人行道上。他举起双臂挥舞,但车内的女人吃惊地看了一眼便继续开车前行。泽伊采夫无望地去追赶汽车,他记住了汽车的俄罗斯登记牌照,看到车子在大桥北端稍微左转,进入了博罗维茨基广场繁忙的车流之中。
西莉亚·斯通的目的地是兹纳蒙卡大街上的罗茜奥格雷迪酒馆。这家酒馆不像莫斯科人通常去的小酒馆,其实是爱尔兰人开的。爱尔兰大使要是在除夕夜能及时离开闹哄哄的外交宴会,多半喜欢去这儿消磨时间。酒馆也供应午饭。西莉亚·斯通选择在这里与俄罗斯记者见面。
因为许多俄罗斯人消费不起汽车或汽油,她没花多少工夫就找到了停车位。她把汽车停在一个角落,然后往回走。与往常一样,每当一个有明显特征的外国人接近饭店时,流浪汉和乞丐就会从门洞和人行道聚集过来,把外国人截住乞讨食物。
作为年轻的外交官,在赴任之前,伦敦的外交部就已经向她做了简单的情况介绍,但现实总是使她吃惊。她遇到过伦敦地铁站和纽约小街巷的乞丐,他们沦落到社会最底层,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只能在那里栖身,但在莫斯科这个遭遇了饥荒的国家首都,伸手要钱或要饭的可怜人,不久前可能还是农民、战士、白领或店主。她想起电视里播过的关于第三世界国家情况的纪录片。
身材高大的门卫瓦季姆站在酒馆门口,他看到了几码之外的她,于是跑过去粗暴地推开挡道的俄罗斯同胞,以便留出一条安全通道让这位贵宾进来,毕竟,她能给酒馆老板带来硬通货消费。
看到俄罗斯人这种侮辱乞丐同胞的做法,西莉亚很不高兴,发出了轻声的抱怨。但瓦季姆伸出颀长强壮的胳膊,挡住了将手伸向她的一排流浪汉,推开饭店大门,把她引到了里面。
对比非常强烈。外面是尘土飞扬的街道和饥饿的乞丐,里面是正在欢声笑语享受大鱼大肉的午餐的几十名客人。西莉亚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姑娘,每当在外就餐,她总是想把自己的盘中餐和外面饿着肚子的人分享。和蔼的俄罗斯记者在角落的一张餐桌边向她招手,他没有这样的困扰。他正在研究菜单上的开胃菜俄罗斯冷盘,随后点了一盘大对虾。
兔子泽伊采夫还在脚步沉重地苦苦寻觅。他在博罗维茨基广场找那辆红色的路虎车,但它不见了。他又去检查广场左右两侧所有的街道,但都没有红色车辆的影子。最后他决定去广场远处的大街上看看,他看到了它,喜出望外,车子在前方两百码远处,就停在酒馆门口的一个角落里。
与其他许多耐心等待的普通人一样,泽伊采夫在路虎旁边找了个地方歇脚,又开始了等待。
内罗毕
1983年
杰森·蒙克十年前是弗吉尼亚大学的一名二年级学生,如今的他已经和许多同学失去了联系。但他仍然记得诺尔曼·斯坦,他们之间的友谊非同寻常。蒙克来自农村,身材中等,但肌肉强壮,是橄榄球运动员,斯坦则来自弗雷德里克斯堡的一个犹太医生家庭,他不喜欢运动。相似的幽默感使他俩成为了朋友,如果说蒙克有语言天赋,那么斯坦差不多就是生物系的天才。
诺尔曼比蒙克早一年毕业,以最优异的成绩直接升入了学校的医学院。他们日常仍保持着联系,圣诞节时会相互寄贺卡。两年前,在蒙克还没去肯尼亚任职的时候,他曾在经过华盛顿一家饭店大堂时,看见他的老同学在独自用午餐。他们在一起交谈了半个小时后,斯坦的午餐伙伴才到达。其间,他们相互交换了各自的近况,蒙克撒了一个谎,说自己在国务院工作。
斯坦当时已经当上了医生,还获得了热带医学博士的学位,当时他喜气洋洋的,因为他刚被分配到沃尔特里德的陆军医院从事研究工作。杰森·蒙克在内罗毕公寓里查了一下通讯录,然后拨了一个电话。铃声响过十次以后,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来接听了。
“你好。”
“嗨,诺尔曼。我是杰森·蒙克。”他停顿了一下。
“好极了。你在哪里?”
“内罗毕。”
“好极了,内罗毕,当然。你那里现在是几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