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3/8页)

“那你怎么会有这些文件的?”

奥珀尔讲了他之前说过的故事。为了躲避白天的炎热和沙暴,他骑了一晚上摩托车。他发现自己的汽油不太多了,就停下来用自己准备的油罐加油。那是在一座干涸河谷之上的水泥桥上,完全是碰巧。

他听到一丝微弱的叫声。起初他以为是风从附近生长的高大树冠上掠过的声音。然后他又听到了那个声音。看来声音是从桥下传来的。

他从河岸上爬下去,进入河谷,发现一辆皮卡,完全摔毁了。看起来是从桥上掉下来,一头扎进了河岸。开车的是个男人,伤得很严重。

“我想帮他来着,谢赫,但我什么也做不了。我的摩托车载不了两个人,我也没法把他弄上河岸。我把他拖出驾驶室,怕万一卡车起火。可是他已经快死了,印沙安拉。”

那个快死的人求奥珀尔把自己身上的挎包送去马尔卡。那人描述了一下院子的情况:靠近街上的市场,从意大利人建的那些建筑一直向前,有扇对开带门闩的木制大门。

“他死的时候,我扶着他,谢赫,但我没法救他。”

披着长袍的人想了想他说的话,然后转过去看挎包里的那些文件。

“你打开过挎包吗?”

“没有,谢赫,那和我无关。”

琥珀色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

“包里还有钱。也许我们碰上了一个诚实的人。贾玛,你怎么看?”

索马里人哂笑着。传教士冲那些巴基斯坦人说了一通乌尔都语。他们抓着奥珀尔走上前。

“我的人会回到那个地方。车子的残骸和我手下人的尸首肯定还在那,他们会检查的。如果你说谎,你肯定会希望你从来没有来过这儿。这期间,你就待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奥珀尔又被关了起来,不过这次不是院子里那间破窝棚。机灵的人晚上肯定能从那里逃跑。他被带去了地下室。里面一片漆黑,地面是沙质的。他被锁在里面两天一夜,只给了他一塑料瓶水。奥珀尔慢慢呷着喝,喝得很省。放他出来,在上台阶的时候,百叶窗里射出来的阳光刺得他眼睛都眯了起来。他使劲眨着眼,随后又被带去了传教士那儿。

披着长袍的人右手拿着个什么东西,在手指上转来转去。琥珀色的眼睛转向了囚犯,盯住了惶恐不安的奥珀尔。

“看来你是对的,我的小朋友,”他用阿拉伯语说道,“我的手下确实开车撞上了河谷的堤岸,死在那儿了。原因是……”他伸出手,手指上捏着那个东西,“这个钉子。我的人在轮胎上发现了它。你说的是真的。”

他站起身,穿过房间走过来,站在年轻的埃塞俄比亚人面前,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你怎么会说阿拉伯语的?”

“我自己业余学的,先生。我想看《古兰经》更容易些,也希望能读得更明白。”

“还会其他语言吗?”

“会一点点英语,先生。”

“你怎么会的那个?”

“我们村子边上有个学校。是个英国的传教士办的。”

传教士忽然不说话了,阴森可怖。

“异教徒。卡菲勒。那你从他那儿也学得亲西方了吧?”

“没有,先生。恰恰相反,这让我明白了几个世纪以来他们给我们所造成的苦难,我恨他们。他教会了我去学习我们的先知穆罕默德所说的话和生活,愿他安息。”

传教士想了想,脸上终于浮现出微笑。

“这就是说,我们碰上了一个年轻人,”他显然是对他的索马里秘书说的,“他很诚实,不窃取钱物;非常有同情心,去完成一个将死之人的遗愿;而且希望只侍奉先知。他会说索马里语、阿拉伯语,还会说点英语。你觉得怎么样,贾玛?”

这种情形下,为了取悦他,秘书也同意,他们真的很幸运有这样的发现。不过传教士有个问题。他失去了他的计算机专家——这个人从伦敦给他带来下载的信息,而且从来不会暴露他实际是在马尔卡而不是基斯马尤的事实。只有贾玛能够在基斯马尤替代他,其他人都不会用电脑。

只是这样就少了一个秘书。不过现在面前就有这样一个年轻人,识文断字,包括奥加登方言,他能说三种语言,而且正在找工作。

这十年来,传教士能够得以幸存,靠的是近乎偏执的谨慎。他已经见证了与他同时代的大多数人被尾随、被追踪、被锁定、被消灭。虔诚军、三一三旅、呼罗珊圣战联合会、哈卡尼氏族,还有阿拉伯半岛的“基地”组织、也门军,都是这样。有超过一半的人被人出卖。

而他,像躲避瘟疫一样远离镜头,经常换地方住,改换名字,总是遮着脸,掩饰眼睛的颜色,所以一直还活着。

他的随从都是他确定可以信任的人。他的四名巴基斯坦人可以为他去死,但他们没有脑子。贾玛很聪明,但他现在需要他去照看基斯马尤的两台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