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旅 程 10(第6/6页)

费萨尔・本・萨利姆抵达了瓜达尔,满载着在迪拜的免税货栈里购买的家用电器。这些电冰箱、洗衣机、微波炉和电视机,比自由港外的商店零售价要便宜很多。

回程他接了一单从巴基斯坦运送地毯到海湾去的业务。这些地毯是由童工用纤细的手指编织的,注定要被正在迪拜和卡塔尔附近海岛上建造豪华别墅的富裕西方人踩在脚下。

他认真倾听了那个小男孩带来的口信,点了点头。两个小时后,在他的货物没有惊动海关、安全地卸上岸以后,他把珍珠号留给他的阿曼水手照看,自己则信步穿过瓜达尔街巷,走向那座清真寺。

与巴基斯坦人打了多年交道之后,这位温文尔雅的阿拉伯人能说一口流利的乌尔都语,他和那位伊玛目就用这种语言交谈起来。他品了几口茶,吃了几块甜饼,用一块小小的麻纱手绢擦了擦手指。他不时点点头,瞟一下那个阿富汗人。听到从囚车成功逃脱那里,他赞许地微笑起来。然后他开始用阿拉伯语说话:“你想离开巴基斯坦吗,兄弟?”

“这里没有我的容身之地。”马丁回答说,“这位伊玛目说得对。秘密警察会找到我,把我送回喀布尔的那些走狗手里。那我宁愿在此之前结束我的生命。”

“真遗憾,”卡塔尔人耳语着说,“你的这些遭遇……那么,如果我把你带到海湾国家去,你会做些什么呢?”

“我会努力寻找到真正的信徒,向他们贡献我的力量。”

“那又是什么呢?你能干什么呢?”

“我能战斗。我愿意为真主的圣战而牺牲。”

文质彬彬的卡塔尔船长想了一会儿。

“那批地毯将在黎明时装船。”他说,“这需要几个小时的时间,要装在甲板下面,以免被浪花打湿。然后我将驾船离开,首先会贴着港口的防波堤尽头驶过。这时如果有人从堤岸跳上船,没人会注意到的。”

礼节性的互相致意之后,他离开了。黑暗中,马丁由那个男孩引领着到了码头。他在那里审视着珍珠号帆船,以便次日早上他能够认出它。

上午十一点不到,珍珠号从防波堤旁经过。船身与岸边距离八英尺,马丁经短距离助跑后纵身跳上了船。

那位阿曼水手在掌舵。费萨尔・本・萨利姆带着和善的微笑招呼了马丁。他给客人端来了淡水让他洗手,还拿来了从马斯喀特棕榈树上摘下来的美味枣子。

中午时分,年长的卡塔尔人在宽敞的舱口旁边铺上两片蒲席。两个男人并肩跪下来做午间的祈祷。对马丁来说,这是他第一次不是在人群中做祈祷。如果是一大群人,有一个音跑调会被其他人的声音淹没,但此时他必须说得一字不差。

当特工被派往国外去从事危险任务时,管理员会在国内焦急地等待着某种信号——他是否还活着,是否还是自由的,是否还在活动。这种信号可以是他本人发过来的,比如电话、在一份报刊上登载一条特定的信息、某面墙上的一个粉笔记号,或是通过事先约定的“死信箱”;也可以是没有直接接触、但一直在观察的盯梢人员报告回来。这种信号被称为“活着的信号”。经过几天的沉默,等待“活着的信号”的管理员开始变得十分焦躁。

这会儿阿曼南方的图姆莱特是中午,英国苏格兰是早饭时间,美国佛罗里达州的坦帕还是凌晨。图姆莱特和坦帕的美国人能够看到掠食者侦察机拍到的情况,但不知道有什么意义,因为他们并不知情。但苏格兰的埃泽尔空军基地却知道这是什么。

图像非常清楚。那个阿富汗人一会儿把额头叩向甲板,一会儿仰面朝天,这样交替着。他在珍珠号帆船上做祈祷。埃泽尔空军基地的控制室里响起了欢呼。几秒钟之后,英国秘密情报局中东处处长史蒂夫・希尔在他的早饭桌上接听了一个电话,之后给了老婆一个出人意料的热吻。

两分钟之后,中情局副局长马雷克・古米尼在老亚历山大住宅的卧室床上接到了一个电话。他醒过来,听了听,微笑了,低声自言自语道:“上路了。”然后继续睡觉。

阿富汗人仍在航程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