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旅 程 10(第5/6页)

“我敢肯定就是这个人,”他压低声音说,“他从喀布尔逃脱了,就在三天前。”

马丁不懂乌尔都语,更不用说带着俾路支口音了,但他知道他们正谈论他。那位伊玛目也许会强烈反对所有西方的、现代的东西,但与大多数人一样,他发现手机是一件很方便的工具,虽然是西方基督教国家芬兰的诺基亚公司生产的。他让三个朋友去稳住那个陌生人,与他攀谈,设法不让他离开。然后他回到自己那间简陋的居室并拨打了好几个电话。在他返回时,他感到大有所获。

此人一开始就是一个塔利班战士;家人和亲属都死于美国人之手;在美国佬入侵期间指挥塔利班部队在前线抵抗;后参与卡拉伊贾吉监狱的暴动;在美军的关塔那摩湾地狱被关押了五年;最近在亲美的喀布尔政权手中逃脱——这个人不是一名难民,而是一个英雄。

伊玛目哈拉比是巴基斯坦人,但他厌恶与美国合作的巴基斯坦政府。他完全同情“基地”组织。公平地说,能使他后半辈子富足的五百万阿富汗尼赏钱丝毫没有打动他。

他回到休息厅,把那个陌生人招呼过去。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他低声说,“你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阿富汗人。你和我在一起是安全的。但瓜达尔不行,联合情报局的密探到处都是,他们在悬赏你的人头呢。你住在哪里?”

“我没有住所。我从北方过来,刚刚抵达这里。”马丁说。

“我知道你从哪里来,新闻一直在播放。你留在这里,但不能久留。你还是要离开瓜达尔的。你将会需要新的证件,新的身份证,安全地离开这里。我认识一个人。”

他派遣他的古兰经学校里一个小男孩去了港口。他要找的那条船没在港内,得在二十四小时后才能抵达。小男孩在它通常会停泊的码头上耐心地等待着。

费萨尔・本・萨利姆是阿拉伯湾的卡塔尔人。他出生在海湾旁的一座渔民棚屋里,附近的渔村后来成了繁忙的首都多哈。不过,那是在发现了石油,英国人撤退、美国人到来以后,在金钱像潮水般涌进来之前。

童年时,他就尝到贫困的滋味,自觉地尊敬那些傲慢的白皮肤外国人。但他从小就立志要出人头地,混出个模样来。他所选择的人生道路是他唯一了解的——海洋。他做了一艘沿海货船的水手。那艘船的航线是在阿曼国佐法尔省的马西拉岛、萨拉至波斯湾纵深处科威特和巴林的众多港口之间,凭着他聪敏的脑袋,他学到了许多东西。

他知道,总有人想出售某些商品,而且愿意低价出售。而在某个地方,也总有人想购买这些商品,而且愿意高价购买。在两者之间,就是那个叫作海关的监管机构。费萨尔・本・萨利姆通过走私发了财。

旅途中,他看到了许多他喜欢的东西:漂亮的布匹和挂毯、古老的伊斯兰艺术品、珍贵的手稿和富丽堂皇的清真寺。他还看到了他鄙视的东西:富裕的西方人、在太阳底下被烤得发红的猪一般的脸、令人作呕的穿着比基尼的妇女、醉鬼,以及所有的不义之财。

他还发现,海湾国家的统治者们从沙漠里滚滚流淌的石油中获得了巨大的利益。他们也崇尚西方的习俗,喝洋酒泡洋妞,因此他也鄙视他们。

二十年前,他四十五岁时,费萨尔・本・萨利姆身上发生了两件事。

当时,他已经积聚了足够的金钱,买下了一艘运输木材的独桅三角帆船。那是阿曼最好的工匠打造的,名为“珍珠”。他已经成了一名狂热的瓦哈比主义者。

当新的先知们起来响应穆杜迪和赛义德・库塔布的教导时,他们向异教和衰退势力宣布圣战,他加入了他们。当年轻人去阿富汗抗击信仰无神论的苏联人时,他祝福他们。当有人劫持客机撞向西方的摩天大楼时,他跪下来祈祷他们能真正进入真主的花园。

在世人面前,他保持做事认真、彬彬有礼、生活俭朴的形象,是珍珠号帆船虔诚的船长和船主。他装上货物,在波斯湾和阿拉伯海航行。他从不制造麻烦,但一旦真正的教徒有求于他,不管是要救济金还是去避难,他都乐意相助。

他已经引起了西方情报机关的注意,因为在哈德拉茅被抓获的一名沙特“基地”组织成员在利雅德招供时,无意中说出了一条极为重要的信息:传递给本・拉登的绝密情报,有时候是口述给一名信使,该信使必须用心记住并做好被抓住之前自杀的准备;之后信使坐船离开阿拉伯半岛,他会在巴基斯坦西南方的俾路支沿海上岸,然后北上把口信带给居住在瓦济里斯坦某个洞穴里的本・拉登酋长。这艘船就是珍珠号。经巴基斯坦联合情报局的同意并在他们的协助下,英美情报机关没有拦截这艘船,而是严密监视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