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燕蔚古园柳映寒江,枯心禅院竹殒残阳(第2/7页)

他心中有气,不过是随口说的,没想到李祎璠只是笑了笑,“没问题!下周一吧!”

一向节俭的李祎璠竟如此慷慨,沈筠飞不由得愣了一下,李祎璠笑着转向郑涵,“郑涵,你想吃什么?”

闷头吃饭的郑涵突然问了一句,“祎璠,李枯禅精通佛学吧?”

李祎璠微微一愣,即随笑道:“没错!据说你在佛经中任意找出一句,他立刻就能对出下句。”他一脸骄傲的神色。

“我想见见他!”郑涵一改往日的不羁,面色凝重,“麻烦你引见一下吧!”

“什么?”

“我想见李枯禅 !”

“不见!”李祎璠果断地回绝,声音之大,郑涵和沈筠飞都是一愣。

李祎璠也意识到自己有些不近情理了,忙缓和了口气,“郑涵,我是说,李先生很忙,如果你没有很有价值的学术问题要讨论的话,他是不会见你的……”

看到郑涵一脸不快,沈筠飞忙截住了他,“咱哥儿们都要分开了,还为这事吵来吵去的,有意思吗?”

三人一时无语。

时值乱世,四海干戈,生灵涂炭,四方强豪纷争不休,他们这样的小人物,不过卑微若草芥蚂蚁。

三人即将从燕大毕业,自有壮志在胸,立志做出一番大事业,此时分别在即,想想自已的渺小,映衬着这纷乱广阔的大时代,也不知何时能再见,不免有悲凉之感。

半晌,郑涵笑了笑,“无论怎样,你们二位算是有着落了,只剩下我……唉!日后二位发达了,可千万不要忘了这碗卤煮啊!”

沈筠飞忙反驳道:“这话说反了吧!有多少的好饭碗,奈何老兄你不肯屈就啊!再说我那燕大档案室的工作算个毬!鸟不拉屎的地方!”

李祎璠点了点头,极为肯定地说:“没错!郑涵,日后我们三个人中,成就最大的,肯定是你!”

李祎璠并非随意奉承,在三人之中,沈筠飞家境最好,也最为率性洒脱,对名利不以为意;李祎璠悟性最好,城府最深,却总有些心不在焉;郑涵是三人中最能吃苦的,最有主意,性格又最霸道,所以另外两人时常让着他。

郑涵自信满满,又带点凄凉地一笑,“不过,我得先做一件事!”

李祎璠笑着端起了手中的杯子,“苟富贵,毋相忘!”

三只杯子碰到了一起。

翌日,燕大枯心斋。

枯心斋外的竹格外青翠油润,不像是出自北方的水土。

竹身颀长秀丽,翠竹之间疏密有度,恍若青衣君子,举止从容,笑语温润。

微风过处,叶影飒飒,竹声萧萧。

而竹林深处那座神秘的石屋,便是“枯心斋”了。

“枯心斋”,是一座二层的石彻小楼,三角形斜顶,两侧开有欧式的“老虎窗”,门廊前两根灰色的罗马石柱。

通体用青灰色的方形石块彻成,外墙上满是疯狂蔓延的爬藤类的叶络。

墙角下,是茂盛的青苔。

这里是燕大最神秘的地方之一。

“枯心斋”的主人李枯禅很少外出,而学生也被禁止在这里嬉戏玩耍。

据说,在月圆之夜,风声幽咽,竹影惨淡,会有一个白衣长发的女子在竹林里飘然而过。

种种传说,为这座小楼更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踏上长条石块彻成的台阶,眼前是一扇黑色的铁门,门上雕有精美的欧式花纹,锈迹斑斑,上面布满了划痕。

门环上却是一个呼之欲出的龙,恶狠狠地瞪着郑涵。

郑涵整理了一下脑中凌乱的思路,方才扣响了那满是锈迹的铁环。

半晌,滞重的铁门“豁啷豁啷”地开了,门后露出了李祎璠苍白清秀的面容。

“郑涵?”他吃了一惊,“我现在有事,五点钟我去找你吧。”

眼看门将被关上,郑涵一把抓住了铁门,郑重地说:“祎璠,我是来找李枯禅先生的!”

“别胡闹了!”李祎璠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挂掉的那些科目,李先生可帮不上什么忙!”

“我不是在开玩笑,”郑涵严肃地说,“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请教李先生!”

看到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隐隐有一丝不安掠过李祎璠的心头,“哪方面的事?郑涵,能告诉我吗?”

郑涵想了想,压低了声音,“是关于一个人的死……”

轻轻的一句话,却让李祎璠心中一凛:难道,难道是那件事?他突然想起了一件埋藏心底的秘密,不会,不会的!郑涵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

“等一下,”李祎璠清了清嗓子,“我去问问李先生!”

一踏进“枯心斋”,郑涵便觉得一股阴冷的湿气扑面而来,身上的衣服仿佛也融进入了“枯心斋”的空气,那股阴冷潮湿的感觉紧紧地包裹在肌肤上,向身体内的每一个部分侵入,他不由得蜷了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