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第2/3页)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

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显然就是安芬啊,那声音现在我听起来再熟悉不过。我疑惑不定地看看安芬,又看看电视;看看电视,再看看安芬。

“那难道是你吗,安芬?”

“是啊。”她说,头也没有抬,一边吃饭,一边笑。“度假村要在新楼——将来的新楼里,开设很多娱乐项目,其中规划了一个很高档的酒吧。这么寒冷的地方,客人白天可以滑雪,晚上总不能一直呆在房间看电视吧。他们发布广告招聘歌手,我就来了。前一阵子来试唱了几天,他们挺满意,就录制下来做宣传的吧。”

“啊呀,怪不得在这里,你像个主人似的。”我这样说,真的好些事就想过来了。比如今天起床的时候,也发觉安芬的房间是有许多日常生活用品的,不像是短暂居住一两天的客房。

“就是啊,我算是被录用了吧,可以算个新主人吧。”安芬有些得意。我帮她把嘴角的饭粒弄掉,她扒了几口饭,又弄了几颗上去。我忍不住笑起来。然后,再去弄她嘴上的饭粒。安芬就说:“小时候谈默也喜欢帮我弄这个,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一顿饭吃完,饭粒从嘴巴上,到胸脯上,衣服上,地上,全是饭菜。至今改不掉。”

她又提到谈默,我看了她一眼,心想一个杀人犯,有什么好念叨的呢。安芬会意了我的眼神,说:“对不起,不提那人了。”

我说:“没事。”

她站起来,走到我背后,用胳膊抱住我的头,放在她的胸间。我闭上眼睛。她在我耳边说:“我会把这首歌,原唱一遍给你听。这是我最拿手的歌。”

“一遍不行,一首也不够。”我说,“我想,我以后可以天天陪着你在酒吧里,听你唱歌,把你喜欢唱的,会唱的,统统听掉,听得烂熟。说不定我会改行,不画画儿,我写歌呢。”

安芬在我背后嘻嘻地笑起来。她说:“你要写出孙燕姿歌曲里的那种慢歌,有些伤情调子的,我一定能唱好。王菲容祖儿那种也行,甚至阿雅,我也喜欢。但韩国歌曲我不喜欢,他们抒情弄感伤的时候,有点过了,快接近伪英雄主义了。”

我对流行歌曲不如对绘画熟悉。我当然没法去跟安芬讨论什么孙燕姿王菲容祖儿和阿雅,就不要提韩国歌曲的什么伪英雄主义格调了。我就提议离开餐厅。出了门,安芬建议滑雪去。我一听滑雪,头皮真的发麻了。与其说是去滑雪,对我来说,还不如说是摔跟头去。但想想,下午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度假村,也没有更好的事情可做,学学滑雪,也行吧。就跟着她,去租了家伙,来到滑雪道上。

我已经把如何穿着这套行头,忘得一干二净。只能像个孩子一样,听任安芬的摆布。安芬给我穿完,就开始带着我往坡子上去。我每上去几步,就发现不同的景象。一些滑雪者哗啦哗啦地从身边疾行而过,有的尖啸着,有的大笑着,有的发出惊恐的呼喊。如果回过头,总是发现万千景象变化不断。云彩仿佛到了我们的腰间,半山的树林竟然在雪的覆盖中,呈现出勃勃生气,有的竟然是葱绿的,有的是火红的,有的则是金黄的。走到坡子上,天竟然变得湛蓝,半道上云蒸霞蔚,宛如仙境一般。我惊诧万分,问为什么是这样。安芬转过头问我,什么为什么是这样。我说这样的景象啊,仿佛是在天上一样啊。安芬哈哈大笑,这一点高度就在天上了?我说不仅仅是高度的问题,是景色。安芬说,很平常啊,这里就是这样的。然后就拉着我,教我弯下身体,并尽量直身半蹲。最好膝弯90度,她说,一边给我做了一个示范。然后拉着我就往下冲去。

我一头扎进了无边无际的云海,或是风海。我甚至闭上了眼睛,只凭着安芬拉住的一只手,指引着方向向下滑行。不一会儿,已经感到完全是在飞翔,整个身子失去了重量,所有的身体感觉,只剩下耳边华丽的风啸,和那一只牵着安芬的手。难道奇迹真的发生了?奇迹真的发生了!可奇迹为什么会发生呢?简直不可思议。我的确“飞”得很好,我对自己的身体完全有了把握,我驾驭着它,穿越在空气中,云雾中,林海间,山坡上,雪被里。我的滑板熟练地刨开积雪,把它们分成四股雪浪,飞溅在身体两旁。我的滑板还不时跳跃着,从一段高地跳向另一段高地,又落在一段低地,并再次爬向一个高地。我的另一只胳膊,带着雪杖,像鸟的翅膀一样,展开了,在空中划着美丽的弧度。不知过了多久,我尝试着把眼睛睁开,顿然眼前的景象,如同一股强大的电流,击中了我。我看见浩淼的天空下,一片绚丽的大地,山林随风摆动,像一张巨大的彩色毯子,被舞台灯光照耀着,同时被巨人牵引着,抖动着,此起彼伏。山林后面是壮阔的田园,淡绿色的,在阳光下阡陌纵横。远处半空中,海市蜃楼一般挂着一座村庄,被云彩托着,那些房子在阳光下,轮廓凸显。我兴奋地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