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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辛普好了,”他说,“别人都这么叫。报应啊!我是个犹太人,娶了个异教徒为妻,才二十四岁,很漂亮。她已经离家出逃好几次了。”

他摸出一张照片给我看。他可能觉得她漂亮,可我觉得她只不过是个长着一张小嘴的肥娘儿们。

“碰到什么麻烦事了,埃德尔魏斯先生?我不受理离婚事务。”我想把照片还给他,他挡开了。“除非顾客对我谎话连篇,”我说,“不然他就是我的老爷。”

他笑笑:“说谎对我没好处。这事也无关离婚。我只想要梅布尔回家。我不找到她,她是不会回家的。这大概是她的一种游戏。”

他平静地说着她的事情,没有丝毫怨气。她酗酒,胡闹,在他眼里,她算不上一个称职的老婆,但这说不定是因为他从小受到的家教过于严厉了。她心胸宽大,大如广厦,他说,他爱着她。他没有自欺欺人地把自己描述成理想情人,只不过是个领工资回家的安分守己的职员。他们在银行里有一个联名账户,她把里面的钱一股脑儿都卷走了,但他对此已有准备。他很清楚是谁和她一起私奔了,如果他没猜错,那家伙一定会把她的钱全部花光,留下她一筹莫展。

“姓克里根,”他说,“门罗·克里根。我不想数落天主教徒。犹太人里也有许多坏家伙。这个克里根是个理发师。我也不想找理发师的碴。可他们当中有许多人四处流浪,赌马。不太靠得住。”

“等她被人骗光了,你不就可以听到她的消息了?”

“她会觉得无地自容的,说不定会伤害自己。”

“这是一桩寻人案子,埃德尔魏斯先生。你应该报警。”

“不。我不想挑剔警察,可我不愿意报警,梅布尔会受到羞辱的。”

这世上好像到处是埃德尔魏斯先生不想数落挑剔的人。他把几张钞票搁在桌上。

“两百块,”他说,“预付款。我想按自己的想法来处理。”

“以后还会发生的。”我说。

“的确,”他耸耸肩,温和地摊开双手,“她二十四岁,而我快五十了。这又有什么关系?过一段时间,她终究会定下心来。麻烦的是没有孩子。她不能生小孩。犹太人喜欢有儿女,梅布尔知道这个,她感到羞愧。”

“你是一个非常大度的人,埃德尔魏斯先生。”

“是的,我不是基督徒,”他说,“我也不是在数落基督徒,你知道。但对我来说,这是真的。我不只是说说而已,我真是如此。噢,我几乎把最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他掏出一张印有图案的明信片,抵着钞票从桌子那边推过来。“是她从火奴鲁鲁寄来的。钱在火奴鲁鲁不经花。我有个叔叔在那边做珠宝生意,退了休,搬到西雅图去住了。”

我又拿起照片来。“我得把这案子委托出去,”我告诉他,“所以我要把照片复印一下。”

“来之前,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马洛先生。我已经准备好啦。”他摸出一只信封,里面是五六张照片复印件。“还有克里根的,不过是一幅快照。”他把手伸进另一个口袋,又摸出一只信封给我。我瞧了瞧克里根,果然不出我所料,长了一张不诚实的小白脸。克里根的照片复印件有三张。

辛普森·W.埃德尔魏斯先生又给了我一张卡片,上面有他的名字、地址和电话号码。他说,但愿费用不会太高,不过一旦需要更多费用,他会立刻给的;他说希望能从我这里听到好消息。

“如果她还在火奴鲁鲁,两百块应该差不多了,”我说,“我眼下需要一份双方身体特征的详细描述,我可以写进电报。身高、体重、年龄、肤色、明显的疤痕或其他标记,她穿着、带着什么样的衣服,账户里有多少钱被提走。要是你以前经历过这事,埃德尔魏斯先生,你明白我需要什么。”

“我对这个克里根有种奇怪的感觉。他让我不舒服。”

我又花了半小时从他那里搜罗需要的信息,记录下来。最后,他安静地站起来,安静地握了握我的手,安静地鞠了一个躬,离开了办公室。

“跟梅布尔说,什么事都没有。”他边往外走边说。

结果就是依照惯例,我给火奴鲁鲁那边的代理机构发了电报,又航空邮寄过去照片和电报里没有提及的信息。他们在一家豪华宾馆里发现了她,她在给宾馆客房女服务员打下手,擦洗浴缸、浴室地板之类。正如埃德尔魏斯先生所料,克里根真那么干了,趁她熟睡的时候翻出她全部的钱,滑脚溜了,把宾馆账单留给她,让她走不了。她只剩下一枚戒指,除非动用武力,不然克里根拿不走。她典当了戒指,换来的钱够付宾馆账单,但余钱不够回家的旅费。于是埃德尔魏斯先生跳上一架飞机,直奔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