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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和雷克斯把那个非裔美国人钉在门上,男人的表情和声音万分惊恐。

“桌上的标示牌写着按铃。”

“停,”两只大狗顺从地停止吠叫,坐了下来。

“你怎么进来的?”丹问。

“门没上锁。”

天刚黑的时候,他带了两只大狗出去执行例行的夜间任务。“你是谁?”

男人看着大狗,“我是乔治•博维恩,奥莱利先生。”丹认出他是谁了,他曾在崔西的文件里看过这个名字。

博维恩说:“埃德蒙•豪斯强暴了我的女儿,安娜贝尔。”

丹让球棒斜靠在接待桌旁。三十年前,埃德蒙•豪斯因性侵未成年少女遭起诉,最终被判坐了六年牢。豪斯因莎拉的命案被判有罪后,乔治•博维恩曾在此案审理阶段出庭作证过。

“你这么晚来这里做什么?”

“我从尤里卡开车过来的。”

“加州?”

博维恩点点头,显得温和而谦恭。他看起来快有七十岁了,留着灰色络腮胡,戴着充满书卷气的仿玳瑁眼镜、深褐色高尔夫球帽,外套里则是件V领毛衣。

“为什么?”

“因为这件事需要当面谈。我本来打算明天早上再来,今晚只是先来确认地址是否正确,却看到窗户里的灯还亮,大楼的门又没上锁。我上楼后才发现在街上看到的窗户就是你办公室的。”

“嗯,很合理。但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大老远开车过来,博维恩先生?”

“卡洛威警官打电话给我,他说你正设法为埃德蒙•豪斯争取再审。”

丹搞清楚来龙去脉了。不过博维恩如此直言不讳,仍然让他很惊讶,“你怎么认识那位警官的?”

“埃德蒙•豪斯被法院定罪量刑时,我出庭作证过。”

“我知道,我读过判决书。卡洛威警官是不是要你来说服我,别接受豪斯先生的委托?”

“没有,他只是告诉我你正在申请再审。我是自己想来的。”

“你应该知道,我不会相信这个说法。”

“我只是希望能找个机会跟你谈谈。没有人叫我来传话。我也只会说一次,说完就不会再来烦你。”

丹考虑着博维恩的请求。他仍然怀疑博维恩的来意,但博维恩的语气很诚恳,而且开了八个小时车过来,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隐藏目的。“你必须了解,我和委托人彼此信任。”

“我了解,奥莱利先生。埃德蒙•豪斯跟你说了什么,我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丹点点头,“我的办公室在后面。”他打了个响指,两只狗就掉头回了办公室,跑到小地毯上坐下,但仍然竖着耳朵,保持警觉。

博维恩脱掉外套,把沁着雨水的衣服挂在门边那极少使用的衣帽架上。“那两只狗也大得太可怕了吧?”

“你该看看我每个月要花多少伙食费,”丹说,“要来杯不新鲜的咖啡吗?”

“好的。刚开了好长的一段路。”

“加糖吗?”

“黑咖啡就好。”

丹倒了一杯咖啡给他,两个人朝能俯视市场街的窗户走去,坐进咖啡桌边的椅子里。博维恩拿起杯子啜了一口,丹注意到他的手抖了一下。窗外,滂沱大雨重重地打在平式屋顶上,雨水噗噗地流过排水管,冲进地上的水沟。博维恩放下马克杯,从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抽出皮夹。当他试着拿出黑塑料袋里的照片时,手抖得更厉害了,丹在想他是否患有帕金森氏症。博维恩把其中一张照片放到桌子上,“这是安娜贝尔。”

照片里,他的女儿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直直的黑发,肤色比她父亲淡一些,蓝眼睛也暗示她有混血基因。但引起丹注意的,是她面无表情的脸,就像人形看板。

“你可以看到从她眉毛往下延伸的疤痕。”

一条不易察觉的细线,从她的眉毛蜿蜒到下巴,就像一把镰刀。

“埃德蒙•豪斯告诉警察,他和我女儿发生关系是你情我愿的。”博维恩在第一张照片旁边又放了一张。照片里,女孩的脸几乎无法辨识:肿胀的左眼睁不开,脸上都是干掉的血块。丹从崔西的资料得知,豪斯性侵安娜贝尔时,她只有十六岁。博维恩拿起了杯子,但由于手抖得实在太厉害,最后不得不放下了杯子。他闭上眼睛,做了几个长长的深呼吸。

丹等他恢复平静后才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博维恩先生。”

“他用铁锹打她,奥莱利先生。”他停顿了一下,又做了次深呼吸,但这次的气息很粗,胸腔里发出“咻咻”声。“你看到了,埃德蒙•豪斯强暴了我女儿还不够,他想伤害她,如果我女儿没有求生的意志,没想办法逃出来,他会继续攻击她。”

博维恩缓缓露出一个无奈且认命的凄苦表情。他摘下眼镜,用红色手帕擦拭镜片,“六年……他毁了一个年轻女孩的一生,却只被关了六年,而这仅是因为警方搜证时出了差错。事后我们必须搬家,想想真是太悲惨了。安娜贝尔原本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但之后她没有再回学校上学,也不能工作。我们现在住在一座离海不远的宁静小镇,在一条安静的街道内,那里的治安很好,日子过得很平淡。但每天晚上我们会把门死锁,检查每一扇窗户是否关好,这变成我们的例行工作;然后我们会上床,等着她放声尖叫,他们说那是创伤压力症候群。埃德蒙•豪斯服刑六年,而我们服刑将近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