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程惜言的招供

谷平比我们先一步赶到兰芝米团店。我跟林小姐走进店门的时候,他已经独自在厨房里忙乎了快二十分钟。王云艳、程惜言和店里的两个伙计均被赶在厨房外,他们不安地站在门口,向里张望着。

“小亮,林小姐,你们来啦。”王云艳懒洋洋地跟我们打了个招呼,神色显然不如之前那么热情了。

程惜言却专注地盯着厨房里的谷平,连头也没回一下。

“来,喝茶。”王云艳给我们倒来了凉茶。

林小姐连忙道谢。

“请坐请坐,来,小亮,你也坐。我们惜言说上次是误会,我说也是,你这么个老实孩子,怎么会做这种事呢。来,坐吧。”

我尴尬地朝她笑笑,坐下了。

“唉,这个姓王的一失踪,连我们店都不太平,你们说要是隔三差五来查这么一下,人家会怎么想?我这生意还怎么做?”王云艳一坐下便叹起苦经来,接着又求我,“小亮啊,这位警察先生住在你家,你跟他比较熟,你也跟他说说,这么下去可不行啊。要是……”她忽然压低了嗓门,“要是他有什么要求,只要数目不是很大,我也可以凑凑看……”

“阿姨,谷平不是那种人,贿赂是没用的。他要查,谁也没办法,不过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我不太有把握地说,同时扫了一眼程惜言笔直的背脊,心想,不知你有没有把厨房打扫干净,我看你扫地从来都只扫一半。

程惜言仿佛听到我的心声似的,转过身来,走到了我们桌边。

“他要查就查吧,看他能查到什么!”她愤愤不平地说着,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

她的话音刚落,谷平就兴冲冲地从厨房里钻了出来。

“怎么样,”我立刻站了起来。

其他几个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谷平只是朝我笑笑,没有回答。

“我们几个单独谈一谈吧。有没有比较僻静的房间?”他问王云艳。

后者诧异地看着他,发了一会儿愣,才说:“那就去二楼我的房间吧。二楼的房间是我们自己住的,比较安静。”

几分钟后,我和林小姐跟谷平一起被请上了二楼,王云艳把我们带到一个类似客厅的房间。

“那个,警察先生,有什么问题吗?”我们刚坐定,王云艳就神色紧张地问道。

谷平点了点头。

“我在你们厨房的角落里发现了莽草,”看见王云艳一脸茫然,便解释道,“就是上次提到过的毒草,这次是莽草的碎屑,大概是捣成酱汁的时候掉下来的。”谷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塑料袋,我看见那里面有几颗非常小的绿色微粒。

“这是……”林小姐注视着袋子里的东西。

“这是莽草,剂量大的话也会致命。我曾经在附近的树林里见过。”

“啊!”王云艳捂住胸口发出一声惊叫。

程惜言则脸色苍白地坐在一边,她的神情其实已经很说明问题,我想任何人都看得出来。有时候我真希望她能更老练一些。

“程小姐,”谷平终于把目光转向了她,“你有没有去过附近的树林,”

“我没有。”她连忙摇头。

谷平点了点头。

“二十二日下午,你去小吴旅社给王先生送过外卖是不是?”

“是。”她低声说。

“薛女士告诉我们,她觉得那个外卖有怪味,所以顺手扔出了窗外。”

她抬起了头,美丽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我后来在隔壁小饭店的屋顶上找到了那盒外卖,里面有六个米团,我化验过了,米团里含有莽草毒素。”谷平注视着她,口气和目光都很温和,但话里却充满了令人胆寒的锋芒。

“王海南是十四号来到本镇的,而我是十六号。我记得那天我到狄亮家的时候,你也在,你是来找狄亮帮忙联系邮递员的,当时你在后院等着,而狄亮上楼去拿纸和笔了,因为得记录对方的地址。狄亮把纸、笔交给你后,马上就过来迎接我,帮我把行李搬上了楼。有那么一小段时间,你是独自待在后院里的。”

我能看出程惜言的身子在微微发抖。我知道她很害怕.但我却很镇定。我相信,即使谷平发现她做过什么也无济于事,因为只要一天找不到王海南,他就无法证明莽草毒素跟她有什么直接关系。即使是我这样的乡下小于也知道,法律讲究的是证据,不是猜想。

“我在小亮家住了几天后,发现他家后院的几株莽草有被剪刀剪去枝叶的痕迹。我调查过了,在本镇,只有狄亮家种有莽草,而你说,你没有去过附近的树林,那么你店里的莽草只能是从他那里……偷的。”他慢慢吐出了最后两个字。

“啊,惜言!你真的做过这种事?!”王云艳再度发出惊叫,但当她别过头看到我后,马上眼睛一亮,“警察先生!你少血口喷人!是狄亮种的那个什么草!肯定就是他干的!他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他还给人处理死掉的动物!只有他这种不正常的人才会做这种事!我们惜言是上过大学,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现在已经在办理出国手续了,她怎么可能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