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4节

事后我了解到,俞猴子所以知道我那天和秦时光在幽幽山庄,是因为秦时光出门前跟他提起过,他临时有事,给秦时光打去电话,让他去办(其实也是安排人吃饭),秦时光只好如实说,约了我,要去幽幽山庄见我。电话打过后不到两小时,秦时光路死街头,怎么说,俞猴子都会怀疑这跟我有关,所以急着找我谈话,想对我来个“措手不及”。我虽然一时找了个说法,还大哭秦时光“灵堂”,他表面上放过了我,背地里还是对我在做调查,很快探知到,那天事发前我去过裁缝铺。向他报这个信的人,是我们总机房的一个小姑娘,我曾经跟她同过事,认识我的。她那天上夜班,白天没事,约了人去街上吃小吃,出门时看到我的车停在那。

这个小姑娘是猴子同乡的女儿,是猴子一手安排进保安局的,对猴子言听计从,如果她早些时间向猴子报告这事,阿牛哥哪还会有今天。这样猴子收获就大了,人赃俱获。可小姑娘说迟了。说的时候天黑了,阿牛哥已经出发上路了。

小姑娘说这事也是偶然,她不是上夜班嘛,九点钟接班。我在那儿干过,知道那些人上班在干什么,闲的时候经常偷听人家电话,尤其是长官的电话,忙着都要偷听。九点钟后电话少了,人又不困,正是偷听电话的高峰期。那天猴子电话特别多,正在四方打听我的情况,她偷听到了,看猴子好像挺着急这事,便报告了。

猴子便叫人去查了。一查,查出了大名堂!有枪有弹,罪证多多,猴子乐开了怀。虽然枪不是那杆作案的枪,但有一盒子弹就是那杆枪的子弹,足以说明此人百分之百是通缉已久的凶犯。

回头,猴子专门去总机房见了同乡女儿,让她好好回忆一下时间,发觉我在那里面的时间正好是案发前不久,给人感觉我那时正好在安排凶犯去作案。

第二天,猴子理直气壮地走进野夫办公室。野夫听了他汇报,自然要见我,他便给我打电话。我一听是他声音就把电话挂了,再打,不接,就是不接。没办法,猴子只好去找卢胖子,胖子知道我生病了,给我挡驾。他抬出野夫,说机关长在找我。找我应该跟他说啊,跟你猴子说不跟他胖子说,岂不是……胖子听了更生气,更要挡驾。他指控我跟秦的死有关,可又不愿亮出证据,胖子更要捉弄他。总之,他叫不动我,只好暗中派人守住我家门,不让我跑。我哪会跑?我还要去给秦时光哭葬呢。

大致经过就是这样,但我相信,不论是猴子还是野夫,都不会就此罢休,野夫放我走也许是一种计谋,猴子更会去背后继续跟踪调查我。当天下午,我住进了医院,目的是要:一,让猴子无处跟踪,我住院了你还跟什么?二,让野夫对我更信任,我住院至少说明我不会跑;三,我要和金深水尽快见上面、说上事——以后还要见二哥等人,而此时的我肯定有尾巴,去哪里都不行,只有住进医院。

我让金深水开车送我上医院,这是我在当时情况下能最快与金深水见面说事的唯一办法。车子一驶出单位大门,我便向他说明刚才野夫审我的情况,然后我说:“事情肯定不会就这么了了,野夫一定会像上次一样,借机在我们保安局大搞清查。”

老金说:“是的,孙师傅暴露后,他会更加肯定保安局内部有他的内线,否则他不会把铺子开在这里的。”

我说:“调查的结果还是我的嫌疑最大,因为谁都看见我经常去那儿。”

他说:“我记得孙师傅还同我说过,他就是为了做你的生意来的。”

我说:“所以我在想,我们必须要再找一个替罪羊,否则我肯定会被盯出问题的。”

他说:“这回找谁呢?”他埋着头,更像是在自语。

我其实刚才已想好了,“胖子!”我说,“我想了一圈人,觉得还是他最合适。”老金以为我说错了,“你是说猴子吧?”我说:“不是,就是胖子。”他纳闷地看着我说:“你想到哪里去了,现在我们就靠他给你顶着,否则猴子早大动干戈了。”我说:“如果我们能把胖子做成替罪羊,他感谢我们还来不及。”接下来,我给他分析为什么要拿胖子下刀,“第一,”我说,“胖子总的说是个自私又目光短浅的人,脾气不好,任人唯亲,在单位树敌太多,积怨太深,保安局迟早是俞猴子的天下。猴子很精明,会用人,又有上海李士群、丁默邨那帮人帮衬,胖子跟他斗最后肯定不会有好下场,所以不如趁此机会把他卖了,送猴子一个大礼,攀上猴子。”

“第二,秦跟胖子作对,胖子对秦恨之入骨,单位上下都知道。没人知道的是,秦还私设电台在捣胖子的鬼,这对胖子是多大不敬,对外界也是震撼人的大新闻。我们只要把它说成胖子最近才得知此事,一气之下对他下了毒手,这说得过去的,一般人会信的,符合胖子的性格。就是说,胖子有杀秦时光的理由和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