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第4/6页)

“你为什么想知道他在哪儿?”

“那样我他妈的就能干掉他!”皮帕嚷道,罗宾更确定了刚才的印象,皮帕跟马丁一样,几乎完全没有自我保护意识。

“那你为什么想干掉他呢?”斯特莱克问,似乎皮帕并未说什么反常的话。

“因为他在那本可怕的狗屁书里那样写我们!你知道的——你看过书的——阴阳人——那个混蛋,混蛋——”

“他妈的镇静!这么说,你那时就读过《家蚕》?”

“是啊,当然读过——”

“那时候就开始把粪便塞进奎因家的信箱?”

“狗屎换狗屎!”皮帕喊道。

“机智。你是什么时候读到那本书的?”

“凯瑟琳在电话里读了关于我们的那些片段,后来我就过去——”

“她什么时候在电话里给你读了那些片段?”

“她——她回家发现书稿散在门垫上。整个一部书稿。她连门都推不开了。奎因把书稿从门缝里塞进来,还附了张纸条,”皮帕·米奇利说,“凯瑟琳给我看了。”

“纸条上写了什么?”

“写了‘我们俩的报应来了。祝你幸福!欧文’。”

“‘我们俩的报应来了’?”斯特莱克重复一遍,皱起眉头,“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凯瑟琳不肯告诉我,但我知道她心里明白。她简直——简直惊呆了,”皮帕说,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是个——是个非常好的人。你不了解她。她一直像母——母亲一样待我。我们是在奎因的写作课上认识的,我们就像——后来变得就像——”她哽咽了,泣不成声,“奎因是个混蛋。他对我们说了谎,关于他的写作,关于——关于所有的一切——”

她又哭了起来,又是啜泣又是哀号,罗宾担心克劳迪先生有意见,便温和地说:

“皮帕,告诉我们他在什么事情上撒了谎。科莫兰只想知道事实真相,他没有陷害任何人……”

她不知道皮帕是否听到或相信了她的话,也许皮帕只是想放松一下自己过度紧张的情绪,她颤抖着深吸一口气,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他说我就像他的第二个女儿,他亲口跟我说的。我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他知道我妈妈抛弃了我,他什么都知道。我把我——我——我写的生平故事拿给他看,他那么好,那么感——感兴趣,说会帮我出书,他还告诉我们俩,我和凯瑟琳,说把我们俩写进了他的新——新书里,说我是——是一个‘迷失的美丽灵魂’——他亲口对我这么说的,”皮帕抽抽搭搭地说,嘴唇灵活地动个不停,“有一天他还假装念了一点给我听,在电话里,写得可——可动人了,后来我读——读了书,他却是那么写的……把凯瑟琳写成个疯——疯子……还有山洞……恶妇和阴阳人……”

“也就是说,凯瑟琳回到家,发现书稿散落在门垫上,是吗?”斯特莱克说,“她从哪儿回家?是下班回家吗?”

“从临终关怀医院,她去照料病危的姐姐了。”

“那是什么时候?”斯特莱克第三遍问道。

“谁在乎那是什么——”

“他妈的我在乎!”

“是九号吗?”罗宾问。她在电脑上调出凯瑟琳·肯特的博客,并把屏幕换个角度,不让坐在那里的皮帕看到。“是不是九号,星期二,皮帕?篝火夜之后的那个星期二?”

“嗯……没错,应该就是那天!”皮帕说,显然因罗宾猜得这么准而惊呆了,“没错,篝火夜凯瑟琳出去了,因为安吉拉病得那么厉害——”

“你怎么知道那是篝火夜?”斯特莱克问。

“因为欧文告诉凯瑟琳,那天晚上不能来看她,因为要陪女儿放烟火,”皮帕说,“凯瑟琳很生气,本来欧文是要离开那个家的!欧文答应过她,这么长时间了,他终于答应离开家里那个黄脸婆,可是又说要去玩烟火,陪那个——”

她突然顿住,斯特莱克替她把话说完。

“陪那个傻子?”

“只是说着玩的,”皮帕喃喃地说,满脸羞愧,她为使用这个词所表现出的后悔,超过对行刺斯特莱克产生的悔恨,“就是我和凯瑟琳之间说说。欧文总是拿他女儿当借口,说自己不能离开家,跟凯瑟琳在一起……”

“凯瑟琳那天晚上没跟奎因见面,她做了什么呢?”斯特莱克问。

“我去了她家。后来她接到电话,说她姐姐安吉拉病情恶化,就赶紧走了。安吉拉得了癌症。转移得全身都是。”

“当时安吉拉在哪儿?”

“在克拉彭的临终关怀医院。”

“凯瑟琳是怎么去的?”

“那有什么关系?”

“你尽管回答问题,懂吗?”

“我不知道——可能是坐地铁吧。她陪了安吉拉三天,睡在病床旁的一个垫子上,因为他们以为安吉拉随时都会死掉,没想到安吉拉一直没咽气,凯瑟琳只好回来拿换洗衣服,结果发现书稿散落在门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