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泰士摩弗吉尼亚(第3/18页)

无神论者协会的一员。如果你问,她会用一个虔诚布道者般坚定、不可改变的逻辑,将钦定本《圣经)中最严重自相矛盾的三十处,讲给你听。

“你在想妈妈,是吗?恰莉愁苦的声音问。

“是的。”他说,“是的,我想她。”

“我也是。”恰莉说,“你们在这里曾经很幸福,是吗?”

“是的。”他说,“走吧,恰莉。”

她回过头看着他。

“爸爸,事情会变得和以前一样吗?我还能上学吗?”

他想说谎,但谎言并不是个好答案。“我不知道。”他说。他试着想笑,但做不到;他发现自己甚至已不能令人信服地运用语言了,“我不知道,恰莉。”

爷爷的工具仍整齐地摆放在船屋的工具棚里,而且安迪还发现了自己想要但又不敢过于奢望的奖赏:在船屋下的岸边放着两捆已经劈好的木柴。其中大部分是他亲手劈好的,仍然盖着他扔在上面的那张破旧、肮脏的帆布。两捆木柴是不够他们过冬的,不过等他收集了营地附近的枯枝落叶和路上的那棵烨树,他们的储备就会很丰富了。

他带着锯子回到那棵树旁,将它锯开以使吉普车能够通过。

干完这些天已快黑了,他又累又饿。还没人费事光顾过储备充足的食品室;如果过去六年间的冬季曾有开摩托雪橇的窃贼来过,他们也是跑到池塘甫端居民更多的营地去了。食品室的五个架子上堆满了各种罐头:汤,沙丁鱼。牛排和各种蔬菜。地板上还是半盒狗食罐头——是爷爷的老狗宾都的遗产——不过,安迪想,还不至于会到吃这个的地步。

恰莉在大起居室的书架上发现了很多书,便站住不动了;安迪来到储藏室下面的那个根菜作物窖里。他在横梁上划着一根火柴,把手指伸进墙壁上一块木板的节孔里,向外一拉。’木板掉了下来,安迪朝里看去。过了一会儿,他笑了。在这个洞里有四个食品瓶,里面装满了一种清澈。看上去有些像油的液体——爷爷称之为“劲头之源”的杜松子酒。

火柴烧疼了安迪的手指。他把它摇灭又点了一根。像过去严厉的新英格兰传教士(她是他们的直系后代)一样,奶奶胡尔达·麦克吉对男人们简单而又有些愚蠢的爱好既不喜欢也不理解,更不容忍。而这就是麦克吉爷爷的小秘密;在他死前一年,他将这秘密告诉了安迪。

杜松子酒旁边是一个茶叶罐。安迪把它拿了出来,用手在小洞上方摸索着。随着一阵嚓嚓的响声,他掏出一小叠钞票——几个十美元、五美元和一些一美元,总共大概八十美元。爷爷的弱点是玩牌总是输家,这些便是他所说的“私房钱”。

第二根火柴又烧到了安迪的手,他把它摇灭。在黑暗中,他把茶叶罐和钱放回原处。知道它在那儿就足够了。他将木板放回原处,然后穿过食品室回到了起居室。

“你喝番茄汤吗?”他问恰莉,她已完全沉浸在书中了。

“当然。”她头也不抬地说。

他做了一大锅番茄汤,开了两听沙丁鱼罐头。他把一盏煤油灯的灯罩小心翼翼地取了下来,把灯点燃放在饭桌中央。两人坐下开始吃饭,都没怎么说话。饭后他在煤油灯上点燃一只香烟抽着。恰莉在奶奶的威尔士梳妆桌里发现了盛扑克的抽屉;里面有八、九副,不是丢了个J就是少了个二。整整一个晚上,当安迪在营地四周巡视时,恰莉都在整理扑克玩。

晚上,安迪送她上床时,问她感觉怎么样。

“很安全。”她毫不迟疑地说,“晚安,爸爸。”

如果恰莉觉得好,那他也就很满意了。他在恰莉身边坐了会儿,可她很快就坠入了梦乡。安迪走出房间把门敞开着。这样。

如果恰莉夜里睡得不安,他就能听到。

睡觉前,安迪又来到根菜作物窖。他取出一瓶杜松子酒,给自己在一个果汁杯里倒了些,然后穿过滑门来到平台上。他在一张帆布椅上坐下(有些霉味;不知能不能把这味道消除——这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向缓缓流动着的黑黝黝的湖水望去。空气中有些许凉意,不过喝过一两口爷爷的酒,感觉就好多了。自从纽约第三大街上的追踪以来,这也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安全和惬意。

他抽着烟,朝泰士摩池塘对面望去。

安全和惬意,但并不是在纽约那天以来的第一次。而是在一年前的八月份那可怕的一天,伊塔重新介入他们的生活以来的第一次。从那时起,他们就一直或是逃亡或是潜伏。无论哪种情况都无安宁可言。

他想起在电话上和昆西通话,鼻孔中充满烧焦地毯的糊味。

他在俄亥俄,昆西远在加利福尼亚(在他很少的几封信里,昆西总是称它为神奇的地震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