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辣手神探 第一案 外来女工死因难明 法医专家一锤定音

我是一名老刑警,从事公安工作已经有三四十年了,这些年里,我曾经遇到很多大案要案和重案,这里跟大家分享一个我上个世纪参与过的大案。

这是一起在刑事案件资料中沒有留下任何记录的“非正常死亡”事件。

在我的刑警生涯中,经历过很多这样的事件。然而大多数这样的事件,早已在记忆中烟消云散,少数在别人提起时,经过追忆还有一点印象,但也如大风吹过的沙地,只剩下淡淡的一抹印痕。

唯有这个“事件”,一直在我思想中徘徊,它不仅沒有随着时光的逝去而逐渐模糊,相反,伴和着时日的增加,在我头脑中愈加明晰,象有一支硬笔,在记事本上不断的画着问号:这是一起非正常死亡事件吗?当时确定为非正常死亡,其理其据充分吗?我寻思了这么多年,力图扫清心头的阴霾,破解这个谜团,但是一直没有做到。我忖度着,当我还有正常思维的时候,它不会轻易离我而去,也许将会和我相伴着走完余生。

让我们回到我那段经历中去吧。尽管那段经历说起来历时很短,事情的演变也毫无出奇之处。

1994年5月的一天,初夏的阳光灿烂而不热烈,暖风扑面,春意不减,草木深绿而疏密有致。这是一个最令人舒适神怡的季节。

上午10时左右,我们接到靖海市公安局的电话,说是瑞祥镇一家工厂的女工在送往医院救治时死亡,医生对死因有怀疑,请刑警支队领导和法医到现场帮助检验和分析案情。

当我和法医陈秀林、沈连宗赶到靖海瑞祥医院时,已是上午11点过后。陈秀林、沈连宗和靖海的法医钱汉金随即进行了尸体检验。在尸检中,发现死者是一名年轻女性,年龄不到30岁,颈部有一圈紫黑色勒痕,一排错落的绳印清晰可见。解剖后,咽喉部见有大块水肿,充塞着气管。死亡原因十分明了,系机械性压迫导致窒息性死亡。

随后,我们到死者上班的厂里开展了调查。

调查过程十分简捷,调查结果却使人十分迷惘。

死者是安徽淮北人,现年29岁,两年前和丈夫老马带着两岁的女儿,一起到靖海瑞祥这家门小型门锁制造厂打工。老马做翻砂工,死者做钻床操作工。因为打工者多是外地人,因此厂方在厂内盖了一排简易宿舍房,给外来打工者居住,死者一家就住在其中的一间里。

厂里实行的是计件制和承包制,多做多得,不做不得。每天上午七点半上班,下午六时下班。厂里原有两名翻砂工,承包机件浇铸,一个月前,另一名翻砂工因活儿太脏太累,辞职离去,老马为了提高收入,向厂方提出,不要再雇人,两个人的工作由他一个人承担。从此,老马每天天刚亮就起床,六点钟准时开工,晚上七、八点以后才能收工。

出事的这天,和往常一样,死者在天亮时起床,为丈夫烧煮早饭。早饭很简单,做上一锅饭,早上的、中午的、晚上的全都是它。做完饭后,她把丈夫叫起床,自己对着一面小镜子,简单地梳洗了一番。在丈夫吃早饭的档儿,拿起扫帚,在门前和室内做了一下卫生。然后,自己盛了一碗饭,就着咸菜吃了下去。

洗好碗后,看着还在熟睡的幼女,向隔壁房间喊道:“大妈,小妞还在睡,你帮我留神听着,她醒了还请你把衣服穿上,喂点早饭,帶过去。我要先去帮老马干会儿活。”

隔壁的大妈随声应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这个厂里有十多个外来打工人员,都是淮北住在同一个村子里的邻居,互相之间早就熟悉,有的还有亲戚关系。到这个小厂子来打工,还是一个牵扯一个介绍过来的。由于厂里生产的是一种老式的斯百灵门锁,技术要求不高,又有单独宿舍,来打工的基本上都是夫妇一家人,图的是可以在一起做工,经济上的收入大一点,互相之间还有个照应。其中一家有个大妈也跟过来了,正好解决了照顾小孩的困难。各家商量着拿出几个钱,大妈有了生活费,小孩的看管也有了着落。

六点半左右,死者穿上工作服,走进了翻砂间。

她抄起铁铲,帮助丈夫滤砂。

这是一件很费体力的活儿,她咬紧牙关,拼命的干起来。丈夫一个人干着两个人做的重事,完全是为着她们这个家庭。她大大地喘了一口气,对丈夫说:“累了就歇一会儿,中午休息时,我还能来帮忙。”

丈夫憨厚地笑笑:“我年轻轻的,有的是力气,这点活儿,累不倒我。”

将近一个小时过去了,死者拍了拍沾在身上的沙尘,不无怜惜的对丈夫说:“我要去上班去了,中午回去先歇一会儿,菜等我回来烧。”

七时三十分,死者准时到车间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