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3/8页)

“我怕他伤害你。”

“我是男人,肯定要挡在你前面。”

田丹认真又温柔地看着徐天,心里面早已柔肠百结,“碰到你,我运气真的好。”

徐天翘着嘴角,弧度好看,“……你要再说,我得多切一只手指头下来。”

“徐天,能遇见你,我运气真好。”

田丹将头靠在徐天肩上,轻微地啜泣着。

徐妈妈贴着门也听不清里面的声音,突然门把转动,把她惊得飞也似的逃离。田丹出来,悄声上楼,前堂屋三间房门紧闭,没了声音。一晚上,三个人各怀心思,谁都没有睡踏实。

一大清早小翠在裁缝铺子里,陆宝荣手把手教她熨衣服。老马出门掸剃头布,眼睛瞟着这边,小翠挪开身子,老马酸溜溜地说:“贴牢好了,大清早贴牢总比晚上偷偷贴牢好。”

“老马,陆师傅教我烫呢料子,嘴巴不要不清不楚。”

小翠越描越黑,老马笑容讥诮,“呢料子好,呢料子比剃头布好。”

陆宝荣只是哼哼地笑,也不搭腔。小翠看见徐天从巷子里走过,“徐先生,上班了?”

徐天笑着应了一声,一只手放在大衣口袋里,田丹稍后也走出来,往里弄口去。老马继续挑事儿,“陆宝荣,我有块好料子,小翠啥辰光会裁衣裳了,给我做一套。”

陆宝荣抄着手答:“你自己问小翠。”

“做学徒的什么都要听师傅的。”

“有意思,你们两个要谢谢我,真的有意思。”

老马见占不着便宜,讪讪地给自己打了个圆场。徐妈妈通红着双眼走出来,小翠赶紧从铺子里出来,“徐姆妈,两只眼睛啥事体了介红?”

徐妈妈直愣愣的,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一晚上都没睡着觉啊。”

“为啥?”

“想七想八,从我儿子他爸爸想到我孙子……”

老铁在家里低着头运气,大头咣咣的拍铁林的房门,“铁公子,你不出马没法向总捕房交差的,麦兰捕房你是老大,法总说了叫你查,一票兄弟都等你吩咐……”

铁林拉开门,烦躁地斥道:“烦不烦,我睡觉!”

“青天白日睡啥觉,办案子去!”

老铁看不下去了,拍着桌子脸红脖子粗。

“铁捕头,我停职了,前两天你还叫我去轧马路听唱戏。”

“杠头货,老料停你的职,现在他人都没了。”

铁林两手一摊,“那也没有复职啊!我又不是巡捕查啥案。”

“法总说查完这个案子,给你复职。”

“老子把长谷抓起来的时候,法总到哪里去了?抓了犯罪杀人的,逼我放掉,人放掉又停我职,老天有眼叫老料翘辫子,我再去给他查,等于自己抽自己巴掌!”

铁林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指天对地掷地有声,“换谁的案子我都查,法租界有的是巡捕,都晓得老料同我过不去,为啥偏偏找我!”

铁林砰地关上房门,把老铁的咆哮声关在门外,老铁也是没辙,让大头带他去总捕房法医处看看老料的尸体。

长青药店里的气氛有些怪异,方长青和方嫂在整理新进的药箱,田丹在登记,三个人都闷头不语。方长青试图从田丹嘴里打听出捕房里关于料啸林之死的消息,可是田丹什么都不知道,只想着杀完了料啸林就杀掉长谷。经过昨天那件事情,田丹愈发坚定了要杀掉长谷的心,却被方嫂泼了盆冷水。

田丹把想说的话咽进去了,结果忍了又忍,还是小心翼翼地说道:“长青哥,我想和你们说一件事。”

“你说。”

“我和徐先生,我们,准备在一起了。”

田丹的声音很小,却很坚定,笑得甜蜜蜜的。

方嫂率先反应过来,高兴地声音拔高,“好事啊!他挑明说了?”

“我还想把武藤和料啸林的事情跟他说,但不是现在说。”

俩人均是愣了愣,方嫂的笑凝在脸上,同方长青对视了一眼,“……什么时候说?”

田丹看着他们的反应,心一点一点沉下去,低着头说:“有事瞒住他,心里不舒服,他把自己的事都告诉我了,如果和他好,我想把事都跟他讲。”

夫妻俩不说话,田丹生怕他们误会,急急地补充:“他是好人,昨天影佐要他到新政府里做汉奸……”

方嫂一向快人快语,忍不住说:“做汉奸,这还是好人!”

田丹涨红了脸,双目噙泪,“因为在日本徐先生和影佐就认识,他宁可切掉自己一个手指头,也不愿意做汉奸……”

方嫂听到这里惊呼了一声,方长青拧着眉头看她,“你亲眼看见了?”

“我当时在,他也是为保护我。”

“为啥保护你?”

“之前说过徐先生也认识我爸爸,运走爸爸药的那些人是共产党,影佐怀疑徐先生是共产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