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两个恐怖屋

一间残旧的灰色木屋孤零零地立在那里,附近连邻居都没有。我真的无法想象,有人买下这样的木屋有什么意义。我看到警方在木屋附近围起来的警戒线,知道这就是木屋埋尸的案发现场了。

“最初木屋这边有一个小的农场,木屋是看管农场人的住所。后来农场废弃了,木屋这边就很少有人来了。所以,直到有开发商对这片地区重新改造、要拆掉木屋时,才发现里面埋着尸体。”方清杨律师和我一起来这里,因为没有他的陪同,我不能进入木屋。

我推开木屋“咿呀”作响的门,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就像有什么东西发霉了一样。木屋的地板都翘起来了,这显然是开发商在拆屋时造成的。我蹲下来,看着掀起的地板,想象过去有人一块块地掀起地板,再把尸体放进去的情景。把尸体一具具地埋下去,对于连环杀手来说,应该很有成就感。就像一个吝啬鬼非常享受去银行一笔笔地存钱的感觉一样。这个凶手的本性应该相当邪恶,他一直在享受一种嗜杀成性的快乐。

我站起来,从包里拿出一本画册,那本画册是飞鸟森出狱后,邵凌素帮他筹办个人作品艺术展的纪念画册。在那里面,我看到飞鸟森的一件名为《斩首》的雕塑作品:雄健有力的男性躯体,偏偏少了头颅。而木屋埋尸案的男性死者们也被人砍下了头颅,和飞鸟森的那件作品如出一辙。

“死者的头颅找到了吗?”我问方清杨律师。

“还没有。其实我很想知道,凶手为什么要用砍头这种方法?作为心理学家,你又怎么看待这种杀人手法?”方清杨问我。

“法医看到死者脖颈处的骨头形成平滑的切面,说明凶手手起刀落,斩首的方法干净利落。即使是在中国的古代,‘刀法’这么利索的刽子手也不多见。而斩首这种方式通常能体现出一种权力和一种强大的控制欲。所以凶手这么做,也是在享受一种强大的控制欲。”这是我给方清杨的回答。

“也许是仇恨,砍掉头颅,发泄愤怒。”方律师给出了另一种可能性。

“那凶手就不仅仅是斩首了。过度杀戮是一种泄愤的方式,凶手会选择用暴力殴打、折磨和肢解等方式。但法医给出的结论也很明确:死者的躯体上没有其他被伤害的痕迹,凶手的杀人手法只是集中在斩首上。”我否定了另外一种可能性。这么看来,如果不是因为泄愤而杀人,那么飞鸟森痛恨妻子背叛自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这个理由就显得站不住脚了。

离开这间木屋,我们上了汽车。我和方清杨的下一个目的地就是当年雷克斯杀人藏尸的住所。方清杨边开车边对我说:“雷克斯在入狱以前,把一些东西交给我保管。他那时候就在研究一些奇怪的人,还收集了大量血腥而又残忍的新闻剪报和图片。他的那些东西,今天我也带来了。”

“好,我会研究一下。”说着,我想起了几年前我去监狱里探访雷克斯时,他是那么富有才华又执着的人,可这样的人以连环杀手的身份被警方击毙,真是令人感到悲哀。想着想着,可能由于未倒时差的关系吧,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不知车开了多久,一阵刹车的摇晃把我弄醒了。我们终于到了当年雷克斯被警方发现藏尸的住所。同样是有些老旧的独立小别墅,深棕色的外观和附近没有邻居的情景,让我不得不想到那间我们不久前看过的木屋。别墅的门是锁着的。我们站了一会儿,就见一辆车开过来,停车后走下来一位老人。

“当年那个叫尼尔的年轻人说要向我租下这个房子的时候,我还挺高兴。毕竟这个旧房子地点偏僻,交通又不便。谁知道,一年以后,警方竟然发现里面有好多女人的尸体。现在这房子再也卖不出去了。”看来老人就是这个房子的房东,他是过来给我们送钥匙的。

“看来,美国人也有所谓的对于‘凶宅’的迷信。”我看着老人开车离开的身影,对身边的方清杨律师说道。

“地处偏僻,又埋了十一具被肢解的女人尸体,谁还敢住在这里啊!”方律师用钥匙打开门,我们两个走了进去。

我看到屋子里的地板有被掀开的迹象,显然是后来又恢复了原样。看来,房东认定这房子既租不出去也卖不出去,所以连新地板都懒得花钱换了,就按原样“恢复”了回去。我可以看出尸体曾经被埋下的间隔。然后,我又拿出当初雷克斯的案件中警方拍下的案发现场的图片。当然,这些图片也是方清杨提供给我的。

看了好半天,我发现了两个杀人屋的共同特征:凶手都是把尸体集中埋在了客厅的地板下,而且尸体埋放的方向、尸体之间的距离,还有埋尸的手法几乎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