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托比亚斯的探险

托比亚斯猜对了,陶德说他去半小时就来,只不过是为了让这小子提高警惕,别趁他出去久了就轻举妄动。

从陶德出门时的装束打扮来看,他过半个小时就回来是绝无可能的;于是托比亚斯开始仔细寻思自己当下的处境——呆在这儿日渐让人难以忍受了。

托比亚斯觉得自己再也没法这样熬下去了,过不了多久,这种生活就会要了他的命。

“没法再忍了,”他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自从陶德跟我说过他以前的学徒疯了,现在还在疯人院关着,我就觉得将来自己也会落到那种下场,那就太可怕了,到时候无论我说什么都只会被当作是胡言乱语,没有人会相信的。”

过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了,他点亮了店里挂着的那盏灯。入夜熄灯前,从窗外通常可以看到这盏灯闪着微弱的光。然后他坐了下去又开始盘算着,自言自语道:

“但愿我能鼓起勇气问问妈妈陶德归咎于她的偷盗事件,她应该会跟我保证说那是假的,她从来没有干过那种事;可我不敢开口问,因为搞不好就是真的。万一真有此事,让她向她亲生儿子坦白,未免太糟糕了。”

正是出于对母亲的敬重,托比亚斯才迟迟没敢向他妈妈证实陶德对她的指控——这样的指控太过可怕,虽无法叫人完全信服,但毕竟极有可能是真的。

让人深感遗憾的是,托比亚斯没有再往进一步想,所以他没意识到,一开始听到这个指控的时候,他无疑就该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不过,我们也没法指望一个小男孩能有那么敏锐的逻辑推理能力和行动力,毕竟这些能力的形成需要建立在广博的社会知识和广泛的社会实践之上。

只要他的直觉是对的就行了——我们不能指望他做到这样子推理。但是,这一次,较以往不同的是,面对问题他似乎显得六神无主;从他激动的举止来看,我们几乎可以想象,正如他自己所预感的,他在这最终会落个发疯的下场,而现在他真的已经离发疯不远了。

他拧着手,断断续续地哭起来,悲伤地自言自语,痛苦地哀悼着自己的命运。最后,他突然间下定决心,跳起来,大叫道:

“今天晚上就来个了断。我再也受不了了。我要逃离这个地方,去外面的世界碰碰运气。只要不是过这种可怕的日子,不管有多少艰难多少危险,就算是死了我都甘愿。”

他朝大门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低声自言自语:“陶德一时半会儿肯定还不会回来,为什么我要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可以把整个房子翻个遍,好让我知道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想到这儿,他停了下来,认真考虑了这样做的后果,因为这样做后果真的非同小可,但是此时他已打算孤注一掷了;于是,他破天荒地做了一个决定,别的先不说,先得做这件事情,而这件事情如果被陶德发现就会置他于死地。

他关上了店门,从里面插上门闩,这样就不会有人突然闯进来了。然后他环顾四周,仔仔细细地查看能否找到破门而入的武器以助他进入客厅,因为陶德出门的时候总是把客厅锁起来。如果托比亚斯要来硬的,找一个能打开任何门锁的武器,倒是有一根铁棍近在手头,这根棍子是晚上用来关窗户的。

心急火燎之中,托比亚斯抓起这根铁棍就朝客厅的门走了过去,一下就把锁撞个粉碎,门很快就屈服了。

在门开的那一瞬间,传来了一阵玻璃碎掉的声音。托比亚斯走进房间,发现门槛处有一个酒杯已经摔成碎片。他想一定是陶德把酒杯放在某个精心挑选的地方,以监测有没有人试图打开过客厅的门,有的话他回来一看便知。

现在,事已至此,托比亚斯心想还是继续吧。于是,他点燃了一根在客厅桌子上找到的蜡烛,继续探险。

他很快就搞定了好几个柜子,却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不过有个柜子是打不开的;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又拿来铁棍将柜锁敲坏,柜门摇摇晃晃地开了,从柜子里掉出来一大堆各式各样的帽子,让他吓了一跳。这些帽子有的是镶着银边的,有的是三角的,有的是方形的——简直就是个帽子博物馆。托比亚斯极为惊骇,但同时这也绝佳地验证了他关于陶德的某些猜想。

这是唯一一个上了锁的柜子,但是,客厅里还有一扇门,看起来打开了的话应该也是一个柜子;托比亚斯用铁棍把门撞破,发现里面是通往房子上层的楼梯。陶德再怎么贪婪,也从来都舍不得将房子的上层出租,而且楼上的百叶窗一直都是关着的,所以,马路对面的邻居从来都没看过公寓里面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