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坦普勒的会面(第2/3页)

“来喝茶?奥克利夫人!我告诉过你一百次了,我不允许这个人来我们家!”

“奥克利先生,我不是告诉过你一千次了,他会来我们家喝茶吗?这会儿,我已经邀请他了,变不了了。”

“可是,奥克利夫人——”

“说什么都没用了,奥克利先生。卢宾先生就要来喝茶,他会来的;如果你不喜欢,你可以出去。好了,我敢肯定你没什么好抱怨的,现在你真的有出门的自由;但是,你就像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狗,奥克利先生,这个我太了解了;没什么事能叫你开心的。”

“好一个自由,的确,我有离开自己家的自由,让我不喜欢的人到我家来!”

“乔安娜,我亲爱的女儿,”奥克利夫人说道,“我想我的老毛病又开始犯了,心跳得厉害,变得歇斯底里。我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全仗你爸爸的粗鲁所赐;就因为方格斯医生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要我尽量保持安静,你爸爸就抓住这个机会,像个野兽,像个疯子,胡说八道,想尽办法让我病倒。”

奥克利先生跳了起来,狠狠地往地上跺了一脚,嘴巴里喃喃自语说着些他可能很快就会变成疯子之类的话,快步冲进他的店里,开始专心擦拭眼镜,看样子是在和奥克利夫人怄气。

父母亲之间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显然起了点作用,一度分散了乔安娜的注意力,她的脸上又露出了一点往日的笑容,只是她自己并未察觉;但是,她对卢宾先生的态度和她爸爸有几分相似,于是斩钉截铁地拒绝陪那个人吃任何一顿饭。因而,就剩下奥克利夫人独自招呼卢宾先生。或许这正合她心意,有没有人陪对她而言完全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乔安娜上楼到自己的卧室,站在卧室里可以看到大街上。她家是一座老式的房子,前面带一个阳台。当时的富乐大街还远不是今天这样是交通要道,正当她无精打采地朝富乐大街望出去的时候,瞥见马路对面某个门口处站着一个陌生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家的房子;陌生人与她目光相接时,立刻朝她家走了过来,扔了个东西到二楼的阳台上,然后,整理一下帽子,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大街。

乔安娜立刻想到此人应当是令她牵肠挂肚、忧心忡忡的人派来报讯的。于是,她嘴里念着马克·因吉斯瑞的名字,迫不及待地冲向二楼阳台,去看看是否果真如她所想的那般。她作此反应,乃是自然之举,我们亦无须诧异。

等到了阳台,她发现地上有一张小纸条,里面包了一颗石头,这样子纸条就有了重量,能稳稳地被投到阳台里去。她颤抖着双手,迫不及待地打开纸条,逐字念道:“欲知马克·因吉斯瑞的消息,太阳下山前一小时到坦普勒花园。见手拿白玫瑰者,勿惊,请与其打声招呼。”

“他活着!他活着!”她忍不住叫出声,“他还活着,我真是心花怒放!哦,现在是白天,阳光照亮了绝望的黑夜。马克·因吉斯瑞还活着,我还有幸福。”

她把小纸条揣在怀里,握着拳头,一脸的欢快,不停重复纸条里写的那段简洁明了的话,还说:“嗯,嗯,我会去那儿的;白玫瑰象征他的纯洁与柔情,代表他无瑕的爱,这就是为什么他的报讯者要拿一朵白玫瑰。我会去那儿的!日落前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我会去那儿的!开心,开心!他还活着,他还活着!马克·因吉斯瑞还活着!而且,说不定,他已经实现他的目标,现在要回来告诉我他有能力娶我了!现在再也没任何东西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时间啊,时间啊,用最快的速度转动你的齿轮,向前奔跑吧!”

她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只不过,这次不像上次那样在里面哭泣;相反,她笑自己庸人自扰,承认“杞人忧天远比真实的灾难更折磨人”这种说法确实有其哲理所在。

“哦,这个报讯者,”乔安娜说道,“要是昨天就来该多好呀!省去我那么多个小时的煎熬!但是我不会抱怨;不能因为此刻的欢乐来迟了就怨天尤人。能开心的时候我就该开心;想到过不了多久就能知道马克·因吉斯瑞的好消息,我要赶走一切恐惧。”

等待让人如坐针毡,但和以前经受的相比,这种感觉大不一样;和之前听不到马克·因吉斯瑞半点消息时彻头彻尾的痛苦失望相比,这样的等待显然是更叫人期盼的。

奇怪,非常奇怪的是,她未曾想到过坦普勒公园见面时那个陌生人和她说的会是马克·因吉斯瑞的坏消息,她确实没想到有此可能性,只是望穿秋水等待着会面。当然,目前她也没有看到任何迹象,显示出她即将听到的是最可怕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