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那幢办公大楼位于八重洲,墙面似乎全是玻璃。这栋楼的五楼,就是中冈的目的地。他和几个穿着商务套装的男人一起挤进了电梯。

在五楼下来的只有中冈一个。墙壁是白色的,给人一种硬邦邦的感觉,沿着墙往前走,就看见了一扇玻璃门,上面写着“洁齿”。中冈走过去,悄无声息地推开门,门边柜台里的女孩微笑着行礼问候。她大概二十岁出头,五官端正,和身上的白衣很相配。

中冈掏出警徽。“刚才我打过电话来着。”

“啊,”女孩笑着点头,“您是中冈先生吧。”

“是的,您是……”

“我是西村。不好意思,请稍等。”

中冈应了一声。女孩便站起来,消失在内室里。中冈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来这家牙科诊所完全采用预约制,并没有等候的客人。

桌上摆着使用假牙的治疗说明书。一看价钱,中冈连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那相当于他家三个月的房租。

刚才那个女孩回来了。“您久等了。”

“时间上没问题吧?”

“是,三十分钟左右没有问题。”

“非常感谢。应该用不了那么长时间。”

两人走出大楼。中冈已经看好了,附近就有一家咖啡厅。中冈问女孩想喝什么,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只点了一杯拿铁。中冈要了杯混合咖啡,然后和她一起走到角落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这么突然,真不好意思。您是不是吓到了啊?”中冈说。

“有点儿,因为,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她双手捧着拿铁,说。

她的名字叫西村弥生,是甘粕谦人的姐姐萌绘的高中同学,两人还一起参加了舞蹈部。

“我是听舞蹈部部长铃木由里小姐提到您的。您二位现在还会偶尔见面吧?”

“您也去过由里那儿了?”西村弥生眨了眨大大的眼睛。

“去过了。怎么?”

“没什么,只不过,我们俩在短信上聊过,她没和我提这件事……”

哦,中冈点点头。

“是我请她不要告诉您的。因为要是心中有了预先判断,其实并不太方便。”

“这样啊。”

“因为,如果您事先知道我会问什么问题,就会做好准备。所以,请不要责怪铃木小姐。”

“不会的啦。”西村弥生笑着摇头,“那么,您要问什么呢?”

在电话中,中冈只说自己要问一些她在高中舞蹈部时代的事情。

中冈喝了口咖啡,坐直身子,望着对方。

“您在舞蹈部时,同期学员中有个叫甘粕萌绘的人,您还记得吗?”

西村弥生的睫毛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把正要送到嘴边的咖啡放回桌上,表情也僵硬起来。“我当然记得……”

对不起,中冈致歉道。

“或许您并不想回忆起这些。不过,这都是为了调查某起事件。您也许会觉得难过,但还是请您协助警方。铃木小姐说,和甘粕萌绘小姐关系最好的就是西村小姐了。是这样吗?”

“我不知道是不是最好的,但我们俩的确很亲密。”

“但是,您似乎并不知道甘粕萌绘小姐自杀的动机。”

“是的,所以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我简直难以置信……”

“也没有要自杀的迹象吗?”

“没有。因为,她一直都在为下一次大赛而努力,每天都和我互相加油鼓劲。”

“您见过甘粕萌绘小姐的父亲吗?”

提到朋友的父亲似乎让西村弥生有些意外,她稍微往前探了探身子。

“只见过一次。在放学回家的时候,他叫住过我……”

“你们谈了些什么?”

“当然都是关于萌绘的。他问了我很多萌绘的事情,问她在舞蹈部是怎么样的。”

“你们谈了多久?一个小时?”

“应该没那么长时间,因为我们是站着聊的。最多十五分钟吧。”

“您知道甘粕萌绘小姐的父亲开了个博客吗?”

“啊……是的,”她的表情更加僵硬,“有人告诉了我,我去看过。”

“您看过之后有什么感受?”

“这……”

“您尽管实话实说好了,没关系的。您说的话,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和您说倒也没什么。嗯……首先是觉得可怜。对于我们,去世的是朋友,可是对于一个父亲,去世的是女儿和妻子,连儿子也成了那样,实在是没办法忍受的事。”西村弥生低着头,声如蚊鸣。

“还有吗?”

“别的……嗯,”她似乎在斟酌着用词,“我想,或许萌绘还有许多事情,是我们所不知道的。那上面写的一些情节,我从来没听她说过……”

“关于这一点,能不能请您详细说一下?因为博客上写的所有情节,应该都是甘粕先生从和萌绘小姐亲近的人口中听来的。可是,当时和她关系最亲密的你却并不了解这些,这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