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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线索。”

奥西哲子的白大褂袖子高高挽起,一边整理实验器材,一边毫不客气地回答,甚至没向青江看上一眼。那侧脸明明白白地写着:我可没工夫跟你闲扯。

“回答得真快啊。要不要想一会儿?”

戴着眼镜,面无表情的脸终于转了过来。

“没必要想。我在开明大学医学部没有朋友,也没有熟人。更别提脑神经外科了。那对我来说就是一异世界。”

“哦——果然是这样啊。”

青江坐在椅子上,脚尖蹬着地,转了一圈儿。因为有课,研究室里的学生都不在,椅子是学生坐的。

“怎么回事?老师周围有哪位要去看脑神经外科吗?”

“不,不是啦。只是想和某个人联系上。”

“开明大学医学部的人?”

“对,脑神经外科的。”

奥西哲子双手叉腰,皱眉道:“为什么?”

“呃……一言难尽啊。”

“那就算了,我也没兴趣追问。”

“哎呀,我不是有意隐瞒,是真的很难解释啊。”

“所以,我不是说您不用解释了吗?对了,上次提到的原稿怎么样了?研究会志的序言。约好今天中午交稿的。”

“啊,那个啊……我马上写。”

拜托了,奥西哲子淡淡地说,接着马上埋头开始工作。

青江抓抓脑袋,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读完甘粕才生的博客,他心里一直难以释怀,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就这样,让这件事告一段落。

受托调查赤熊温泉和苫手温泉的事故,都已经得出推论,认为是不幸的事故。赤熊温泉根据推论制定了对策,对苫手温泉的调查虽然不是官方委托的,但也在《北陆每日新闻》上登了出来。

但如今,青江对自己的推论逐渐失去了自信。他总觉得在两处温泉区发生的事故应该有着什么关联。如果是这样,那么事故的发生就不是偶然,而是必然。而如果是必然引起的,就不是事故,而是事件了。因为死了人,所以是杀人事件。

那么,自己该怎么做呢?难道要联系各处县警本部,说那不是事故,是谋杀?对方问起根据来,又该怎么说?要说自己见到了一个神奇的女孩,发现了一些不可解的共同点吗?那对方如果问作案手段呢?青江自己都下结论说,那不可能是人为造成的。

他想见见羽原圆华,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在苫手温泉,从她那儿得到的那张纸片上写着电话号码。刚才他拨过了,但接电话的听上去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他立刻明白那不是羽原圆华。

“呃,我是泰鹏大学的青江……您不是羽原小姐吧?”

“不是。您打的号码是多少?”

青江读出纸上的号码,对方说那是自己的手机号,看来是打错了。

“保险起见,我多问一句,您认识一位叫羽原圆华的女子吗?”

“对不起,不认识。”

“这样啊,真不好意思。”

青江挂断电话,失望地垂下了头。看来号码是编的了。

但仔细想想,就算号码是真的,也不一定能见到她;就算见到了她,就像在苫手温泉时那样,也不能期待她能告诉自己什么。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他开始留意起甘粕才生博文中出现过的那位羽原全太朗来。是不是能想个办法和他接触呢——

青江打算出门,手刚碰到门把手,电话就响了。奥西哲子飞快地接起电话,应道:“这里是青江研究室。”

青江拉开门,迈上走廊。这时,奥西哲子叫道:“老师!”

“找我的?”

她用手捂住话筒,说:“是前阵子那位叫中冈的警官,说还想和老师见个面。”

“那个人啊……”脑海中浮现出一副粗犷的面容。

转念一想,或许和他谈谈也不错。

“告诉他,什么时候过来都可以。”

奥西哲子把听筒凑到耳边,一脸严肃,大概是想到青江的原稿又要推迟了吧。

大概三十分钟后,中冈到了。和上次不同,没带伴手礼。

“百忙之中打扰,非常抱歉。”在青江的房间里见面时,中冈一边低头行礼,一边说道。

“没关系,正好,我也有事情想和您谈。”

青江的话让中冈意外地扬起了眉毛:“不知是什么事?”

“不急,请先让我听听您的事情吧。”

“好的。”中冈坐直了身子,“恕我执拗,还是那起赤熊温泉的事故。其实,我还在怀疑那是一起事件。”

青江点点头。

“也是,不然,您也不会来这儿了。”

“正是。您还记得我们上次的谈话吗?当我问您,用安眠药让被害者睡着之后,制造硫化氢,使其身亡,这种手段是否可行的时候,您斩钉截铁地否定了,说不可能。”

“当然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