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变形。

盖洛韦主教听出来了,甚至不需要亲眼目睹。

与他隔桌相对的兰登和凯瑟琳一声没吭,毫无疑问,他们被惊呆了,怔怔地凝视着立方体石盒,它在他们眼皮底下发出声响——张扬地变形了。

盖洛韦忍不住露出微笑。他早料到这个场面了,哪怕仍不明确这种进展最终将怎样助他们一臂之力,以帮他们解开金字塔的终极机密。给哈佛大学符号学专家指点符号经的机会可是不多,他十分享受。

“教授,”主教说,“很少有人知道,共济会尊崇立方形态——或是我们称之为方琢石——是因为它以三维形态代表了另一种符号……一种更古老的二维符号。”盖洛韦无需问教授是否意识到这个古老的符号此刻正摊放在他面前的书桌上。它是世界上最著名的符号之一。

罗伯特·兰登凝视着面前书桌上变形后的石盒,不禁思绪万千。真没想到……

几秒钟之前,他把手伸向石盒,抓住共济会戒指轻轻拧动。当戒指被拧到三十三度角时,立方石盒在他目不转睛的观察下突然变形了。彼此连接的暗藏的铰链松开来,围成方盒的正方形四壁同时落下。盒子瞬间摊平了,四个围边和顶盖向四周平铺开去,“啪”的一声,响亮地摊落在桌面上。

方盒变成了十字架,兰登心想,符号的炼金术。

凯瑟琳眼看着石盒摊平,更是大惑不解。“共济会金字塔和……基督教有关?”

这念头也在兰登的头脑里闪现过。毕竟,共济会里也有许多基督教信徒,所以基督教十字架也被共济会会员视为值得尊敬的符号,但是,共济会会员中还有犹太教、穆斯林、佛教、印度教的信徒,以及没有为神命名的信徒。这个符号只能指向基督教,其局限性似乎太强了。此时这个符号真正的含义在他脑子里跳了出来。

“这不是十字架,”兰登说着站起身来,“有环点符在中心的十字形,是一个二元符号——两个符号合二为一,形成一种新的符号。”

“你在说什么?”凯瑟琳看着他在办公室里踱起步来。

“十字形,”兰登说,“一直到四世纪才成为基督教的符号。之前更久远的年代里,它为埃及人所用,指代二维相交——人间和天界的相交。如其在上,如其在下。它是对人神合一之处的直观表示。”

“哦。”

“环点符,”兰登说,“我们已经知道它有很多涵义——其中最隐秘的一种是玫瑰,象征‘完美’的炼金术符号。但是,当你把玫瑰置于十字形的中心点,就创造出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符号——玫瑰十字。”

盖洛韦靠在座椅里,微笑地说,“啊呀呀,你现在开窍了。”

凯瑟琳也站起来。“我怎么听不懂了?”

“玫瑰十字,”兰登开始解释,“是常见于共济会的一种符号。事实上,在苏格兰派中有一个等级称为‘玫瑰十字骑士’,专门授予为共济会神秘主义哲学研究作出贡献的早期玫瑰十字会会员。彼得大概跟你提起过玫瑰十字会吧。许多伟大的科学家都是该团体的会员——约翰·狄,伊莱亚斯·阿什莫尔,罗伯特·弗拉迪(1)——”

“他当然提过,”凯瑟琳说,“我为了做研究,把《玫瑰十字会宣言》通篇读过。”

每个科学家都应该如此,兰登心说。玫瑰十字会——更正式的名称是:古代神秘玫瑰十字团——的历史有如一个谜团,它曾对科学发展产生过巨大影响,其渊源与古代奥义的传说是两根非常接近的平行线……先贤掌握的神秘智慧代代相传,只能由最聪慧的思想家来钻研。无可否认的是,若把历史上玫瑰十字会的著名成员一一列出,就无异于写下了一部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名人册:帕拉塞尔苏斯、培根、弗拉迪、笛卡尔、帕斯卡、斯宾诺莎、牛顿、莱布尼茨……

根据玫瑰十字会的教条,这个团体“建立于古老过往中的深奥真理”,所谓的真理必须是“凡夫俗子无从知晓的”、且对“精神领域”具有巨大的洞察力。兄弟会的会徽在历经多年后演变为一朵绽放在华丽十字形上的玫瑰,但追根溯源,这个图案最早的形态却只是毫无装饰的十字形上有一个朴素的环点符——极其简单的十字,配上极其简单的玫瑰。

“彼得和我常常探讨玫瑰十字会的哲学,”盖洛韦对凯瑟琳说。

当主教简要地谈起共济会和玫瑰十字会的关联时,兰登感觉自己的思绪又被拉回到困扰了他一整晚的烦人线索上去了。Jeova Sanctus Unus。这个词肯定和炼金术有所牵连。他还是想不起来彼得跟他说起这个词时的原话,但不知怎的,提及玫瑰十字会,好像又刺激了那根神经。好好想想,罗伯特!